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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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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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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七夕,

    江南,细雨绵延。(请记住我们的www.Dukankan.com)(疯狂'看小说 手打)传说牛郎织女星夜鹊桥相会,互诉相思。

    所以雨也被赋予了情思绵绵的含义。

    塞外,风沙滚滚,骄阳似火。

    不远处有一片稀疏的胡杨林,半湾泉水,但浪漫暂时还不会青睐这片热土。

    狂风裹着沙子,风铃清脆的响着。

    到风铃客栈的时候,江断弦已经精疲力竭了。

    听到风铃响起时,江断弦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江南。

    春水绿波、柳荫花树掩映下的江南,屋檐下擦得发亮的风铃。

    那时他的眼睛还看得见。

    现在他只能倾着耳朵听,仿佛听见那清悦的风铃声,在带着一种远山草木芬芳中响起。

    但此刻他只闻到了干燥的尘土和烈酒的醇香。

    二

    屋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

    夕阳从窗孔照进来,也变成一种深灰色。

    她已跪在黑色的神龛前,黑色的蒲团上。黑色的神幔低垂,她脸上蒙着黑纱,

    黑色的长袍乌云般散落在地上,她双手合什,面部冰冷,喃喃低诵,似在诅咒。

    凌红雪动也不动地跪在她身后,仿佛亘古以来就已陪着她跪在这里。

    夕阳照着他的脸,屋外的风在呼啸。

    她忽然站起来,撕开了神龛前的黑幔,捧出了一个漆黑的铁匣。

    她用力握着,手背上青筋都已凸起,却还是在不停地颤抖。

    神案上有把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抽刀,劈开了铁匣。铁匣有一堆赤红色的粉未。

    “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雪,红雪!”

    她的声音凄厉、尖锐,如寒夜中的鬼哭。

    “你生出来时,雪就是红的,被鲜血染红的!”

    黑衣少年垂下了头。

    她走来,将红雪撒在他头上、肩上。

    仿佛已将诅咒,藏入这一撮赤红的粉末里,附在凌红雪的身上。

    风依然在呼啸。她看着他慢慢地走出去,走入黑暗的夜色中。

    他手里的刀,似也渐渐与黑暗溶为一体。

    黑暗已笼罩大地。

    三

    夕阳已残,风沙已残。

    古城外,胡杨林中,客栈里飘出着浓浓的酒香。

    院子里堆着劈开的木柴,还有几根散落在地上。

    门前廊檐下挂着一串的风铃,岁月的风沙已经剥离了风铃的颜色。

    旁边的杵着一面旗,破旧不堪,却也迎风飞扬。

    “风铃客栈”。

    凌红雪的右手握着刀。

    一柄形状很奇特的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他正在吃饭,吃一口饭,配一口菜,吃得很慢。

    因为他只能用一只手吃,左手。

    他的右手握着刀,无论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从没有放过这柄刀。

    漆黑的刀,漆黑的衣服,漆黑的眸子,黑得发亮。

    厅堂里还有一人,一个白色的女人。白如雪、静如岩,飘逸如风,美如幽灵。

    脸上蒙着黑色薄纱,露出了一双秋水为神的眼睛,像是温泉浴罢,晓妆初整。

    但凌红雪一直低着头吃着饭,不曾抬头。

    江断弦没有拿着“明杖”,也没有扶着栏杆,就这样走了进来。

    白色女人和凌红雪就看到一个满身风沙和疲惫的人走了进来。

    手上提着剑,一柄古剑,颜色灰暗。

    是个瞎子,还是个剑客,女人轻蔑的笑了下,没有发出声音。

    江断弦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径直走到凌红雪的桌子前。

    “可以坐在这里吗?”江断弦的声音平淡低沉。

    凌红雪没有停下吃饭,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两个小菜,一碗饭,老板娘。”江断弦转向这边说道。

    “老板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女人有些惊讶。

    江断弦把剑放在桌子上,用手摸着茶壶。

    凌红雪帮着把茶壶推到跟前。

    “谢谢。”江断弦笑了笑,然后倒了碗水,慢慢的喝净,用手抹了抹嘴角。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两碟精致的小菜,一碗白饭。

    在人迹杳然的边陲,还能吃到宛如江南的饭菜,实属不易。

    “请你喝杯酒,”凌红雪吃完了饭,抬了抬眼,在往碗里倒酒。

    “不用,我改喝水了,”江断弦笑了笑,无神的双眼看着凌红雪。

    凌红雪端起碗,一饮而尽,也用手抹了抹嘴角。

    突然之间,江断弦想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不喝酒。

    “知道喝酒与喝水的分别吗?”江断弦又喝完了一碗水。

    凌红雪抬起头。

    “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江断弦表情依然平淡。

    凌红雪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岁月的磨难刻在了他的脸上。

    “好,很好,我是凌红雪,古城”,凌红雪说道,他不是说“我叫凌红雪”,而是说“我是凌红雪”,多孤傲的一个人。

    江断弦笑了,停下吃饭,端起碗,“江断弦!彭城。”

    凌红雪也端起碗,一齐饮下。

    “你用刀?”江断弦转而问道。

    凌红雪:“嗯,你知道?”

    江断弦说:“瞎子的感觉一向很灵敏,刚才坐在桌子前,感觉到杀气,那是刀锋才有的。我从前也用刀。眼盲之后改用剑了。”

    凌红雪说:“刀,还是剑,能杀死别人的最好。”

    夜半,沙漏无声。

    月已残,月晕环绕,必有大风。

    大风起兮,尘沙飞扬,

    细沙从院子栅栏的缝隙里逃窜而入,卷成漩涡。

    凌红雪站在院子里,任风沙侵袭身体,风鼓着黑色的衣服。

    江断弦在一刀一刀的劈着木柴。挥起,斩落,准确,有力。

    女人在屋子里看着这两个人,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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