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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性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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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作别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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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老陈那里出来,看了看我班教室门口那些学生,我明白了:至少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立即就走的。大文学走不出去,那些个学生,一定会哭着喊着的,挡着路不让去。这样煽情的场面,能免就免吧!何况当着那些学生的面,我恐怕真的狠不下心来。这时候走,还有一个麻烦,依赵若怀的个性,他说不定就不顾一切,和我一同走了,这样一来,舅妈那里,我又多了一条罪状了。何况他跟我一同走,去哪里呢?但我走是必须的,我走之后,赵若怀才好抉择,真要两人一起,当全校同学检讨,依赵若怀之个性,他是绝对不为的。那么结果只能是一个:走!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赵若怀继续呆在这里,还有什么价值。但是丢工作到底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是一个风险事件,何况舅舅、舅妈是那种坚持要铁饭碗的态度,陈春梅舅妈那里,还指着她儿子将来当官呢,辞了工作还怎么当官?我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一个想法,暑假的时候,我一定会去参见柳源柳大厅长的,见了柳源,说不定赵若怀的工作,就有望调动了。所以从这个角度,他暂时保住这工作,是有必要的。我走之后,已经空出两个班来,赵若怀要再一走,学校已经没有多余的老师,足以顶替我们的课了。所以看在这个份上,汪主任一定会尽全力挽留赵若怀,或许迫于形势,老陈也就不至于过分为难赵若怀了呢?

    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再到赵姨妈家去吃饭了,但是相处一场,我得和赵若怀、孙思吃顿告别的饭。中午在食堂碰上孙思,我对孙思说,晚上想自己做顿饭,能不能麻烦他去镇上一趟,搞点菜来。

    下午自习的时候,给两班学生最后上了一堂课,发现自己其实挺喜欢教书的,也挺喜欢那些学生的,真的舍不得。我对他们说了出自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又在《儒林外史》里被马二先生说过的那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大文学’我说语文教学的终极目标,就是培养听、说、读、写四种能力,这四种能力,最终都要聚焦在‘写’上面,所以中国古代那科举考试,就是考写文章,那种考法,流行了一千多年,那是有一定道理的!而要‘写’,首先就得从‘读’上面下功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些话都是真理、至理名言。读书到一定境界,潜词造句、为文,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要想文章有深度,除‘读’之外,还得有点向善向美的情趣,得善于感受生活。学习重在兴趣,兴趣上去了,就没有学不好的东西,语文尤其如此,只要兴趣在,哪怕没有老师,自己翻字典、词典读书,一样地能学好。最后给他们说:人生无常,生活里常常会有许多变数,当变数到来时,要善于面对。

    然后回到寝室煮饭,孙思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就那个桑榆镇,到了下午,根本买不到什么了,他只买回来一点豆干、鸡蛋,还有就是卤猪头肉,我让他去乡中学老师种的菜地里,摘了点四季豆来。然后,我就着那煤油炉,认认真真地煮起饭来,从来没这么认真过。煮着煮着,就回想起去年九月,赵陈孙初次来我寝室喝酒那次的情形,可怜陈忆,居然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晚饭的场面比较沉闷、低调,未曾有过的低调,以前有个陈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陈忆不在,才发现这样单独地面对赵若怀、孙思,其实场面比较尴尬,挺难处的,表现为无所适从,连表情都不好做,总是唯恐自己在哪句话上,哪个表情上厚此薄彼了,不公平了,让另一方感到了不自在。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这兄弟俩,确实已经回不到先前的状态了,回不到我刚来桑榆时那种状态了。

    吃完饭去姨妈家走了走,打扰了人家一年,得有点礼貌。我对他们说:“对不起了,毁掉的你们家的东西,我一定照价赔偿。”姨父说:“心仪,你太见外了!春梅既然是你舅妈,这算起来,你也算是我们的侄女,大家是亲戚。大文学再说了,这大半年,你对我们一直都很好,什么赔不赔的?”

    接下来我想去后面那桃林走走,这时候桃花已经没了,被桃果取代了,又顺道去乡政府,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去了那亭子,当日柳咏,阿满来时,我们六人在那里斗嘴的那亭子。赵若怀、孙思沉默地跟着。亭子里坐了会儿,我提议绕道乡中学返回,主要是觉得乡中学校长那里,应该还有个招呼要打。开荒种的那些个树,还指着他帮忙看管呢,今天虽然不能明说,但明天这个时候,他就能明白了,我今天是去跟他们告别的。这样就不算太失礼了。

    这样一绕道,就经过了一块奇怪的地,这地大部分地方空着,土松着,不久前刚刚被拔过附着物的样子,但是,留下了零星的没有拔掉的、没有收获的玫瑰。于是,我想起一些事来,就是六月一号,回江城那天早晨,我寝室里,床后面那凳子上,放着的那玫瑰,我已经知道了那玫瑰的出处了,就是来自这片土地上。于是,生日那天晚上,李念来的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后,迷迷糊糊地做的那些个梦,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真的已经说不清了。虽然心里剧烈地活动着,但是,我没有对种玫瑰花的那地,表示出丝毫兴趣,压根就没有驻足,完全没事似的,就漫不经心地经过了,因为赵若怀、孙思同在,也因为在这种分别的关头,这些事搞不搞清楚都不再重要了。

    然后我和赵若怀、孙思告别,赵若怀不答应,他提议再去姨妈家小坐。我对他们说:“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孙思说:“也是,心仪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说!”这样赵若怀就不好说什么了。我于是扭头就走,不敢回头,等到快走到寝室转弯处,蓦然回首时,发现赵若怀已经转身走了,我忽然好想叫住他,想再看看他,但是显然……只能……这样了。

    回到寝室收拾了东西,除自己必须带走的东西外,还特地找了一些赵若怀的习字帖,他的柳体书法,还有就是赵若怀平时散落在我寝室的几张照片,这些个东西,我得分作两部分。一部分,我得拿去给柳源,作为信物的。我自己还得留一部分。偶尔看看。然后提笔给赵若怀、孙思留言。我认为那言,应该冷酷一点,直白一点,尽量使用陈述性的叙事风格的语言,不能运用抒情性的语言,不然的话,说不定明天前脚刚走,赵若怀就能不顾一切,天涯海角地去找我,就像当年郭襄寻找已然归隐江湖的杨过那样——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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