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只见那个被众人唤作“史兄”的少爷颇有些怒意道。
这位少年身穿深蓝色立领直身马蹄袖的绉纱长袍,外头罩着一件灰色团福纹饰的马褂,气质文弱,让人怎么都不会把刚刚那把低沉中颇含怒意的声音能和眼前的这个人联系到一块儿。而他却正是忠靖侯史鼎家的嫡子,也正是湘云的堂兄史宗沂。
只是其余的几位少年却并不曾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嘲笑道:“老裘,你问宗沂可真是白问了,来问问我才是正经。”一位穿着藕荷色长袍,玫瑰紫色马褂,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的少年向众人指着自己朗声笑道。
“对了,谢鳍你是最早躲在这偷听的,你倒说说看呢?”那个被称作“老裘”的少年好奇问道。这个老裘正是景田侯家的公子裘博,而他嘴里的这个谢鳍,就是四九城里有名的定城侯家,一年四季不是穿红就是着紫的公子谢鳍。
“什么叫躲?我这是礼数周到,难不成像你这个愣头青一样莽莽撞撞的冲撞了小姐们?”谢鳍朝裘博飞了个眼风嗔道。
刚想继续接下去说时,只听走在最后头的那个身量颇高,地阁方圆的少年边踱边道:“裘博你也真够蠢的,还要问这个兔儿你没听到史家小姐一口一个‘秦姐姐,林姐姐’的吗?那林小姐自然就是巡盐御史林探花林公如海家的千金,还有一位么,必定就是今儿的主角,新科进士秦慕轩的妹妹了。”
“侯孝廉,你个王八蛋,你骂谁是兔儿?你才是兔儿呢,你们一家子都是兔儿。”话音刚落,只见那个“小白脸”快走两步,扯住侯孝廉怒道。
“说的就是你你放不放手?你要是不放手,那我可就动手了。”侯孝廉轻蔑的瞥了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谢鳍不屑道。
这个侯孝廉是修国公家的少爷,块头大,自小习武,站在文弱的谢鳍面前就像一堵墙似的。
“你”谢鳍一手拉着侯孝廉的衣襟,一手指着侯孝廉的鼻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要是愿意,不妨试试我的拳头,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这个兔儿的脑袋瓜硬”侯孝廉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是话未说完,大手一挥,那株黛玉三人刚刚赏过的木瓜海棠已是折了一半了。
说时迟那时快,手起手落之间,谢鳍的手已是被侯孝廉的劲道给震落了下来,顿时手麻不已。
“谢鳍,你还是一边呆着‘泄气’去吧,别枉费了你爷爷给你的好名字。”侯孝廉大笑了两声一径走了,只是那笑声倒又震落了好些花骨朵儿。
“你们几个是傻的啊,他又这么羞辱我,你们每次就只会干看着”待侯孝廉一径走远了,谢鳍才反应过来,一掌打在树干上朝后头的众人吼道,只是这一掌下去,原本就麻了半截的手更是钻心的疼了起来。
“别跟他计较,你还不知道他那个性子吗?走走走,我们前头去喝酒,我们好好敬你两杯。”除了史宗沂,裘博几人都上前劝说道,却也并没有放在心里,这两人打小就互看不顺眼,只要在一起就要吵上两句甚至挥上两拳,这么多年来竟没一次例外的,大家伙早已习以为常了。
正说着话儿,只见贾琏身边的小厮快走过来赔笑道:“几位爷怎么还在这儿呢,前头爷们左等右等不来,都商议着要拿几位爷罚酒呢”
原来这几人都是却不过情面来看薛蟠的,薛蟠自上次在吉庆行里受辱了之后,就一直不出门,今儿知道这府里如此闹热,一心想出去耍耍到底又不好意思。这几人平日里不来也就罢了,只是今儿过府不入就不是个事儿了。
谢鳍几人听说了,都问着菜已几献,酒已几巡,戏已几出---
那小厮儿一一答了,又道:“琪官小爷来了,正和爷们在吃酒呢”
“可算是来了”众人听说,都来了兴头,刚想抬脚走,谢鳍一回头发现史宗沂正蹲在海棠花下仔仔细细的瞧着:“宗沂,你只顾看那花做什么,那花被侯孝廉一掌劈成了两半,死定了。”
“你们先走吧,我瞧瞧它还能不能活。”史宗沂头都不抬的继续看着海棠。
“大老爷们的,且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成个什么样子?再说了,不过是海棠,什么罕物儿,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送你两株。”谢鳍不屑道,可是见史宗沂还是一动不动的,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别的,只是嘱咐道:“那你快着些,这里不是我们久待的。”说着就和众人一径从夹道直走到了内仪门前的穿堂,才一径出来进了荣禧堂。
这条路本就僻静,一般都是下人们进出的路。黛玉她们以为此刻府里头上上下下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必是不会遇上什么人的,更没想过竟会遇到外人,只是此刻这三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黛玉淑君三人因着赏花耽误了些时间,因此刚回沁芳院坐了片刻,就有凤姐儿身边的丰儿过来请三人。无法,只好又跟着一径过来又傻坐了半晌。到了下半晌的时候,那些诰命、夫人们便带着小姐们错着脚步相继走了。傍晚的时候,留到最后的史、王两家的太太们也都各自回去了,保龄侯夫人原本还想带了湘云回去,可是淑君黛玉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走,贾母也出面挽留,便只好作罢了。
此时薛家母女也已回去了,尤氏帮着凤姐儿料理事物,邢、王二夫人也已回去休息,众姐妹们闹了一日,早就累了,也都回去休息。黛玉淑君三人刚想离开时,贾母却开口把淑君留了下来。淑君登时就心慌了,话说回来,自来了贾府之后,淑君还没有和贾母单独说过话儿,何况此刻贾母在淑君心里的形象已是多打了好些折扣了。
“外祖母,您有什么好玩意儿要偷偷塞给姐姐呢?也让我和云儿开开眼界饱饱眼福嘛”黛玉听见贾母开口心里也是一怔,再一瞧淑君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求救的信号,想都没想便坐在了贾母身边向贾母撒娇道。
“就是啊,老太太,您可不能偏心,不能藏私啊”湘云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笑道。
“我要找凤丫头说话,都是她做的好事,把我的三个好宝贝儿都教的贫嘴淘气了。”贾母摸着黛玉、湘云的脑袋笑道,复止住了笑又道:“不过我这儿还真有几件玩意儿,也没入过你们宝哥哥的眼,要不然早就没了,待会我叫鸳鸯找出来给你们送去玩去。我知道你们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我找你们姐姐有两句话说。”贾母虽然面容和蔼,一脸笑意,可是语气中的那丝郑重让人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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