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刚想接话,只是这眼睛一瞥,却看到了可卿的眼神。黛玉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的眼神里可以流露出那么丰富、多层次的情绪,绝不是几个简简单单的词就能够说明了的。有些黛玉能够意会,可是也有一些是黛玉理解不了的。
用过午饭,贾母等人还是照旧听戏赏花,黛玉她们姐妹也是三个一群两个一簇的说话玩笑。黛玉可卿二人很自然的就走到了一起说话儿,淑君也在一旁听着,只是迎春、湘云她们姐妹却并没有上前,只在一旁穿花的穿花,逗弄鸟雀的逗弄鸟雀。
亭子里头,王夫人名则在听戏,可是这眼神一直在捕捉着可卿的身影,见可卿与黛玉二人形影不离,再想起她们二人刚刚在酒席上的互动,不由得心生不悦。朝贾母上席靠了靠随意道:“这蓉儿媳妇倒和林姑娘她们处得真真好。”
这话儿一出来,众人的眼神不自觉的都飘了过去。
贾母的眼风随着王夫人的的眼神方向只轻轻飞了一眼,“蓉儿媳妇礼数周全,性子又平和,这么些年了,也没见和谁处不来过。”
“姐姐就别再看表了,这一会儿的功夫,都看了五六回了。”黛玉拿过淑君手里的钟表无奈道。
“这时辰怎么比早上过的还慢。”淑君手上没了钟表,又随手掐过一朵儿花来撕着花瓣。
“秦姑姑这些日子不会都这么过来的吧”可卿瞧着淑君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
“可不是,这几天的日子着实煎熬,依我看若是她自己考状元,都不会这么心焦紧张的。”
“秦姑姑这么着可怎么处,今儿殿试不到日暮是不会结束的。再说今儿还只是殿试,传胪还要等到初四日呢”
“上回会试前,姐姐也紧张的不行,后来考完了也就好了。发榜的时候虽然也紧张,只是到底还是没有这次紧张。不过也是,毕竟是殿试,自然是不能比的。”黛玉一面掏出帕子仔细擦着淑君手上沾染上的汁液,一面向可卿说道。
“妹妹说的是,只要考过了,我心里也能稍微安心些了,左不过还有四天了,只是这日子实在是难熬。”
“怪不得我看妹妹眼下的乌青都出来了,到底是亲兄妹,血浓于水的。”可卿点头赞道。
“这话对也不对,我和妹妹、仪姐姐虽然不是嫡嫡亲的姐妹,可是却有自幼的情分在,亲姐妹也不过如此的。可想而知,血脉虽重要,可是这情谊更重要。奶奶没见,有的人家一家子看着是一脉骨肉,可是这一个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虽是自家骨肉,比旁人还不如呢好了,你们两个说话吧,我去找云妹妹去了。”淑君说着就一径走了。
“秦姑娘是个好的,有一句说一句。”可卿瞧着淑君的背影笑道。
“淑君姐姐是直肠子,姐姐看得破吗?”
“看得破?自然看得破只是看得破,未必就忍得过。想得来,却做不来。”
“姐姐”黛玉不自觉的牵住可卿的衣袖,只觉那袖子上的珍珠冰凉的无以复加。
“妹妹放心,再忍不过我也必须得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刀刀伤人不见血。只是忍字头上一把刀,能伤人自然也能护人、救人。妹妹想想,有这么一把利刃搁在我的心口,还有什么能伤得了我的?”可卿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好像那里真的就藏了一把寒兵利刃。
“姐姐思虑独到。”黛玉拨弄着可卿衣袖上的珍珠,想试试这珠子有多牢靠,自己是否可以徒手掰下。
“不是独到,而是我置身事外十数年,比那人困身于棋局中的人要看得清楚一些。就拿妹妹作比方吧,妹妹会和林大人翻脸吗?我想不会吧”
“是,既悖伦常,与世所不容;又违亲情,甚至于父母子女之间恩断情绝。更有一则,翻脸是要有条件和资格,若不能离家独立生存,既是翻脸又如何”
“妹妹想的长远”
“姐姐,这府里景致虽好,到底不敌外头天高地远,风景如画,咱们不好随意出门,姐姐怎么也不出去逛逛?”黛玉还是一心一意埋着头拨着那几粒珠子。
“天虽高地也远,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再说了,我可再没有妹妹这般好福气,有林大人这么好的爹爹,可以顺自己的意出去走动。不过这家里上下都对我照拂许多,这么多年了,我唯有没有出过宁荣街这一样遗憾就是了。”可卿看着低着头忙活着的黛玉淡淡道。
“确实遗憾,姐姐很该出去走走的,出去走走,这心气儿也能顺些的,好了”黛玉说着就抬起头来,托过手掌来给可卿看。
“妹妹还是小孩心性,走吧,咱们去听戏去,总不在跟前待着,有些人可要坐不住了呢”可卿瞧了瞧黛玉手里的一颗珠子笑道。
“也是,别叫她们东张西望、心神不宁的了。”黛玉把珠子收了起来,携过可卿一径往亭子里去了。
差不多申时初的时候,贾母、王夫人等人就道乏回去了,只余下凤姐儿与众姐妹们留了下来,凤姐儿坐了首席,与尤氏听戏取笑。
一众人刚回了厅里用过晚饭,瑞珠趁着众人不妨,快步走了过来在可卿耳边耳语了几句,只是到底还是被黛玉瞧见了。
黛玉拉了拉淑君,道是要更衣,便出来了。可卿本在席上伺候着,错眼不见也旋身出来,赶上了黛玉。
“结束了吗?”淑君直接问道。
“阿弥陀佛,怎么费了这么久的功夫?”淑君见可卿点了点头捂着心口松下一口气道。
“其实也和往年一样的,不过是点名、散卷、赞拜、行礼、颁发策题,书写答题罢了,只是今儿圣上多问了几个问题,多和贡士们说了会儿话,这就晚了些了。”瑞珠回道。
“瑞珠姑娘,请问这策题是?”黛玉问道。
“无妨,说吧”可卿见瑞珠为由踌躇开口说道。
“是,四道策问,一曰‘帝王心法治法’,二曰‘简策异同’,三曰‘不易民而治’,四曰‘常平社仓’。”瑞珠口齿伶俐,声音虽压得极低,只是黛玉三人已是听清楚了。
“这么说我们怎么知道,说道内容来听听。”可卿显然对这策问也是很感兴趣的。
“是,‘帝王心法治法’,‘《孟子》述道统之传,自尧舜以至于孔子,盖谓心法治法同条共贯也。然帝王之学与儒者终异,保大定功之要,其果在观未发之气象,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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