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也弄一张锦榻来,就跟他的靠在一起”太平一声吩咐,叱咤立办,待抬锦榻的人走后。她便头靠头的与唐松躺在了一起。
对此,沈思思只若未见。再不让一个下人进屋,自己布办起酒菜来。
温热的剑南春酿醇厚醉人,唐松喝的既快且急,下酒的小菜一口未用时已是半瓯酒下肚。
沈思思既不阻他。也不劝他,只是捧了琵琶轻声一问,“要听曲子吗?”
唐松闻问茫然,又是一樽酒倒进喉中后方道:“《古诗十九首青青陵上柏》”
片刻之后。琵琶声起,沈思思有些低沉的歌喉曼声唱道: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
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
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沈思思是以舞见长,歌喉并不够清丽。这也是当日她与如意娘做大花魁之争时的劣势所在,但她那低沉的歌喉用来唱这一首《青青陵山柏》却是份外有感,待她唱到“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两句时,唐松恍似醉了一般,将这两句喃喃低语了一遍又一遍。
而后其喝酒益急,每饮必尽,期在必醉。终于,在沈思思将这首诗唱完第二遍准备作结时他成功的醉了,即便如此,口中还在嘟囔着“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期间,太平只是小口的呷着,亦未阻止唐松,也没有多问什么。
唐松醉时,歌亦唱完。沈思思收了琵琶走到锦榻边先是细细将唐松打量了一番后,移目到太平身上,“公主可否移步往别处暂歇?”
太平不明何意,起身离了锦榻,看着沈思思在她那张锦榻上躺下去,看着沈思思背对着唐松依偎进他的怀中,看着沈思思拉过唐松的手环住了自己。
当此之时,醉中的唐松便将沈思思紧紧抱住。
太平冷冷一笑,“这就是红颜知己?”
沈思思对太平轻贱的眼神视若未见,只是将唐松的臂膀轻轻柔柔的抱在怀中,口中云淡风轻道:“公主出身尊贵,想要什么时不待张口别人先已猜度心思奉上了,何曾知道我等升斗小民行走世间的苦处?就像他,人人皆知他名动天下,知道他入仕便为七品,知道他极得陆相公赏识”
“但是,谁又真正想过他这么个既无家世可依,年纪又如此之轻的人从襄州到神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何等的艰难?”
随着沈思思低而轻的诉说,唐松入洛以来搅起的漫天风云一一在太平脑海中回放出来,这其间当然少不了白马寺那一次险而又险的刺杀。
直到这个时候太平才蓦然意识到,以唐松的年纪,这么一个白身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过程真的是很难很难,她以前只看到了唐松的才华,却从没想到过他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艰难曲折与危险——很多时候都在绝望边缘挣扎的艰难和动辄粉身碎骨的危险。
“再坚韧出色的男人也是人,他们跟女人一样也会累也会觉得苦,只是说不出口罢了。奴奴沦落风尘。身份低微也帮不得他什么,只不过在他累时苦时给他一点温暖的安慰,使他醉的舒服些罢了。至于别的,这里本就是青楼烟花所在。奴奴又何须在意什么?”
沈思思说完许久,太平才低声说了一句,“难怪他心烦时第一个想的就是到你这里,你的确是一个好红颜知己”
闻言,沈思思笑了,这一刹那间的笑容清丽绝伦。
又过了一会儿,太平蓦然道:“你是大花魁,又是歌舞升平楼的镇楼大娘子。总不能一直陪着这个醉鬼,且去,这里自有我来照看,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就是了”
沈思思深深的看了太平一眼后小心的从唐松怀抱里退出来。而后起身欲去,只是临走时低声说了一句,“奴奴见的男人多了,这是个真正的好男子,公主多怜惜他些”
说完。沈思思便出了门,而后又从外面将门紧紧闭住,并隐约听到她吩咐下人谨守门户。
愈发显得空阔的香闺内,太平踌躇了良久后方才静悄悄的躺了下去。重复着此前沈思思做过的一切。
但背对着唐松躺了一会儿后,她就忍不住了。最终又翻身过来,虽然依旧是拥在唐松的怀里。却变成了面面相对。
近在眼前几乎贴到一起的面容,直接喷在脸上的酒气,尽管过往有过许多暧昧,但太平从未与唐松如此接近过,更从不曾心思如此简单的与他这样接近过。
心里不用算计什么的与唐松如此接近的躺在一起时,或许是环境的缘故,太平的心思也慢慢变得渺远起来,恍恍惚惚之间,面前唐松的脸又与记忆深处那张尘封已久却从不曾忘却的容颜重合起来。
薛绍,薛绍!
但这一遭,再想起这个名字,再想起这个先被母皇杀了原配妻子,而后又活生生饿死在牢狱中的人时,太平心中却没有感觉到多少本应有的钝疼,那附骨入髓,每一念及便必然如影随形而来的钝疼。
当又一道重重的酒气喷在脸上,当醉中的唐松含糊不清的梦话在耳边响起时,原本已经重合起来的脸忽然又分开了。
不,他不是薛绍!他不是那个见了自己总是肃肃然如对大宾,就连温存亲近时都带着些小心翼翼,自己付出了全部真情后他却让两人之间总有一层看不见隔膜的薛绍;一个永远不会在自己面前表露脆弱心绪,从而让自己能如沈思思般给他一些温暖安慰的薛绍。
这个是唐松。敢躲着她,敢在她面前强势,敢把她捆起来抽屁股,敢把她拉进寒山寺下冰冷的河水中,敢跟她暧昧吼叫,敢跟她玩心眼撂狠话,同样也如现在般能把所有的脆弱**裸展现在她面前的唐松。
这一分开之后,在太平的心中,唐松与薛绍的脸就再也难以重合一处了,面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再也不是薛绍的影子,再也不是她每每思及到薛绍时的替代品,他就这么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扎进了太平的心里。
恰在这时,醉梦中的唐松身子动了动,翻动中整条右腿都架在了太平如蛇般的腰肢上,手也不安分的扭动,直到搭上了太平高耸的胸膛,还蹭了两下后方才如落窝后舒服了的鹰隼般安定下
-->>(第2/4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