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朕当日交予你的任务就可做结了……”
惊天大案都已经上演了,结局已定,还要做什么事?”陛下请言……”
“朕有意修订《姓氏桑》”
听武则天提到这个,唐松恍然而悟,同时也不免自责既然要限制打压四世家和北地旧族,怎么会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前太宗朝的贞观六年,李世民为了打压北地旧世族势力,加强皇权巩固统治,以及复辟关陇军事旧贵族,遂采纳大臣魏征的建议,下令吏部尚书高士廉、御史大夫韦挺、中书侍郎岑文本等人负责修订《氏族志》,虽然其间颇历曲折并数易其稿,但最终这本《氏族志》得以颁行天下。
这次修订《氏族志》的根本目的就在于提高李氏皇族地位、扶植庶族地主,打压北地旧世族势力并巩固皇权。从最后的结果看,效果的确是有,但跟太宗皇帝最初的预期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就在这次《氏族志》修订约三十年后,随着武则在前高宗朝掌控了实权,前太宗朝官方刊定的《氏族志》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且不说这本书是为李唐皇室提高地位张目的,要命的是在这本《氏族志》里面武氏根本就没入高门之列。这与武则天之父武士攒大木材商的出身有着直接关系,毕竟在这个时代商人即便再有钱,社会地位也高不起来。
武则天常因其父武士攒木材商的出身遭人耻笑,尤其是那些自矜门第者。这既让武则天心里一直憋着火,客观上也不利于她未来图谋大位的计划。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前朝高宗显庆元年,武则天在陆续杀戮贬黜了一大批李唐皇族和不肯附已的关陇集团大臣,同时大力拔擢出身较低层或投靠武氏集团的人担任要职彻底掌控朝政之后。下令组建了一个由礼部侍郎孔志、著作郎杨仁卿等十二人组成的豪华写作班子,开始对太宗朝的《氏族志》翻案。
前后历时四年,终于在显庆四年,一本新的《姓氏录》新鲜出炉,在这本武则天版的《氏族志》里,除了延续打压北地旧族的编订方针之外,还大力提高了武氏的地位,将之与李唐皇室并列,与此同时为笼络军方,也大范围提升了现役中级以上武官们的姓氏地位。
应当说这本《姓氏录》很好的贯彻了武则天的意志,但可惜的是颁行之后却遭到一片抵制和耻笑,北地旧族直呼其为“勋格”,在他们的影响下,天下间诸多士人都已被录入《姓氏录》为耻。虽然武则天强力推行,单从实际效果看,这次《姓氏录》的修订可谓大败亏输,甚至让武氏的商贾出身益发为人所笑。
时隔近三十年后,此时在四世家与北地旧族一蹶不振之时,武则天旧事重提,生性好强为当年的失败翻案只是一个方面。以唐松想来,她更重要的目的是希望借这次《姓氏录》的修订向正处于落水狗状态的北地旧族发出致命一击,即在北地旧族民间口碑最为衰弱之时,再以官方定案的方式将他们彻底从高门的位置上打下去。
毕竟不管是《姓氏录》也好,《氏族志》也罢,其编订上“尚官”都是一个重要的标准,简而言之就是哪一个家族子弟正在当官的多,官当得大,其在《姓氏录》中的地位自然就高,官本位的王朝时代嘛,这是绕不过去的。换了谁来这个原则都不可偏废。
现如今四世家在官场的势力几乎被清扫一空,就是有留下的又多是五品以下,现在修《姓氏录》,这四家的结果还有说吗?
想到这里,唐松不由的感叹自己终究还是太嫩,若论玩权术,跟武则天之间的差距真是不可以道里计呀!自己这一年多时时琢磨着怎么对付四世家,武则天看似没怎么理会,但这最后一刻稍一出手,应对就是山剑封喉,直接斩断了四世家的根。
偏偏她这一招儿使出来别人还真说不出什么。把权术手段玩到这等出神入化的地步,唐松今天可实打实是学了一手儿。
“陛下高瞻远瞩在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唐松这一句颂圣可是出自赤诚,半点拍马屁的敷衍都没有。
只看这态度武则天也知道唐松已彻底明白了她的深意,笑了笑以示对其心思灵动的赞赏,“此事一旦做起来,这‘类倒上倒不得不好生斟酌……”
所谓“类倒”,在这里其实就是编选原则,或者编选标准的问题,天下间那么多人,那么多姓氏,究竟以什么为原则标准将这些姓氏分出高下来?这个确定不好,那这书也就不用做了。
武则天之所以如此谨慎,实是三十年前那次《姓氏录》的失败让她心有余悸,自古至今做这种事情有两个固有的原则,一曰“尚姓”,二曰“尚官”,既是要打压原有的大姓高门,那“尚姓”这个原则就是不能用,但若纯用“尚官……”—前次的《姓氏录》就是因为如此而被人耻笑为“勋格”的。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整个对四世家一剑封喉的工作就没法正式展开。
臣子在天子面前走神本是属于君前失仪,碰上皇帝心情不好,拖出去打三十小杖也是没问题的。但武则天对唐松此刻陷入沉思却是毫无不快,缓缓踱步到窗边欣赏起外面凝碧池的景色来
沉思中的唐松忽然开始缓缓走动起来,这是他从后世带来的毛病,在深思什么问题时不喜欢坐着闷想,武则天见他如此,一笑之后又扭头过去。
上官婉儿则是彻底无语了,这个小男人哪……真是个异数,似乎从第一次面圣开始,满朝这么多臣子里边,就只有他能在武则天面前如此轻松,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个皇帝,又或者他知道这是皇帝,却没把皇帝当成“天之子……”
说来也是怪,偏偏武则天对这样的唐松还真挺包容的,甚至似乎还有……—……—……一丝丝欣赏。
不过再细想想,历来唐松在武则天面前虽然放松,倒的确没有一次真正逾矩的地方,或许这才是陛下能包容他如此态度的根本原因吧。
放松而不逾矩,在天子面前要做到这两者之间的平衡何其难也?一念至此,上官婉儿竟是有些看不透唐松了。
唐松自然不知道上官婉儿的这些小心思,在瑶光殿里缓步转了近一柱香功夫后,他猛然抬起头来,“陛下,若以尚官为主,尚德为辅如何?”
“噢?”武则天转过身来,“何为尚德?”
“似孔孟这样的圣贤,可谓德披古今,其直系血裔在《姓氏录》中的地位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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