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明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眼里蕴着的，却是悔痛。是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曾经，他不惜一切，甚至压上了他与志恒本就不甚深厚的感情，到底也只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此时再回头看去，他的做法与当初李老爷子的做法又何其相似？只是，当时父亲是为了族人，父亲没得选，他也没得选，不过是依仗着年轻不顾一切，把所有的事一味推诿给了父亲，自己去逃避罢了。现在细细想来，他真的是懦弱到了极点，才没有胆量，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发生了的所有一切。属于他的责任，他到底也没有承担起来。对于老父，他有太多的愧疚。
而今面对着志恒，他所谓的幸福，真的就是志恒需要的幸福？这是第一次，他开始质疑，质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是那么完美，是不是真的是志恒真正需要的。有些事，真的是经不起推敲，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的理由，现在再拿出来，竟然是薄弱得可怜。原来，他从头至尾，都不过妄作小人罢了！作为父亲，他又是有多么的不称职！想来他曾经用来埋怨老父的种种，却是在他自己的身上一一应验。他到底是有多失败？！
手忍不住死死攥紧，悔愧与羞惭充斥了他所有的感官，在内里拉扯着他的心，却是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这么多年的懦弱与逃避，蒙昧与一意孤行。在这一刻全都涌出来昭示着他的不堪，他是再没有半分气力去表达什么了！
他的挣扎痛苦看在李老爷子眼里，李老爷子也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当所有的事情摊在面前，当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他能理解李泽明此时的痛苦。但是再痛苦，他也得承担下去。为了志恒，更是为了李泽明他自己！有些伤口，再疼也得翻开来，上药治疗才能好。若是捂着，只能等着他溃烂生疮。甚至要了他的命！他已经放纵他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再也不能这么纵容下去了。痛吧，悔吧，至少现在一切还都来得及，他总还有痊愈的时候。
书房里很静，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人的呼吸声。过了良久，才听到窸窸窣窣地衣服抖动的声音。李老爷子转身一看。李泽明已然跪在了地上。
李老爷子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泽明，等着他开口。
“爸爸，我错了。”李泽明的声音有些沙哑，浑身却再没有了以往郁郁低沉的气息。只这一句话，一切都明了。困了李家上下三代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李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眼里竟也觉得有了些湿意。他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隔膜。真的还有解开的一天。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不是李志恒，只怕李泽明到现在也不愿意走出来那个牢笼，然后一如既往地躲在里面，拒绝面对所有的东西。
冷硬了这么多年，李老爷子也不适应这样柔软的情绪。别扭地转过身子，对着窗外。既然终究选择看清这一切，李泽明自然也明白了李老爷子此时的心情。他的老父亲。因为他的懦弱逃避，这么多年，都是这般寂寥地支撑过来，他，无论是为人子，还是为人父，都不是一般的失败啊！
有感而发，李泽明站起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有些僵硬地揽了父亲的肩膀一下，感受到李老爷子的肩膀一僵，李泽明已经快速地松了手。
两个军旅出身的男人都不太适应此时太过于柔软煽情的气氛，只得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爸爸，您之前说的志恒立业，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扶植人！军政分开，可是只有军也不成。虽然白家方家的关系摆在那里，可是志恒如今正是招风的时候，上面到底得有人照应着。玩弄权术，军方可是插不上手，到底还是得政界有人才行。我想着等到志恒结了婚，这边你二弟也该扶植起来了。”李老爷子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左右还能照应不少时间，等着泽辉走到头，还有陆战。方家的那个大孙子也是个好材料，这都得需要人在后面支撑着，没有点后台早晚得让人给吞了，总不能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李泽明听得心惊。他一直以来都把精力放在了志恒的婚事上，却从来没想过，志恒如今这么招风，哪里会没有人惦记着？虽说在首长那里露了面挂了号的，可是下面派系错综复杂，真要是谁盯上了使出点什么招来，除了李老爷子在政界还有点关系，白方两家却都是不怎么顶用的，到底军政分家，不好使劲。说到底还是老爷子想得长远。
看着李泽明脸色变幻不定，李老爷子道：“你不用太惦记，至少我还有那俩老头子在一天，这里还是没事的。可是树大招风，怎么也得为了以后早筹谋着。不过因着志恒和叶慧，咱们白方李三家算是绑在了一起，等闲的，不会来打志恒的主意。”
“这么说，这些您都跟志恒谈过了？”
“这些他心里都有数。”一句话，让李泽明又羞惭起来。比不过老爷子老谋深算，就是对上志恒，他…哎！
“对了！”李老爷子突然出声，“还有你那个媳妇！这些日子为了志恒的婚事，你媳妇可是也跟着操心不少，往后你还是多管管她！谁也不是好捏的柿子，逼急了，翻了脸可是没有人兜得住！”
李泽明点头，这段时间，他那个媳妇确实手伸得长了。他没能力帮着志恒挡住外面的，总还能免免他的后顾之忧。
事情都说完了，一家人聚在一起，气氛显然比上午的时候好了太多。叶慧有些纳闷地看看李志恒。李志恒却只朝着她眨眨眼，并不说什么。
李泽明显然对着她温和许多，让叶慧好一阵受宠若惊。李老爷子趁热打铁，提了提叶慧与李志恒的婚事。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好不热闹，至此，李志恒与叶慧的婚事算是正式提上日程。
回去的路上，叶慧自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李志恒却只是笑着回道：“难道你还不想着让你未来公爹对你好一点？”弄得叶慧红了脸，不再理他。
李志恒却也有着自己的一番计较，看来还是李老爷子的功劳。这两年接触下来，李志恒倒是看清了他这个爷爷是个明白人。随着当年事越来越清晰，他也越发明白了这个爷爷的无奈与难处。曾经他想过从爷爷这里下手，只是爷爷与李泽明之间的隔阂也不浅，只怕是越帮越忙，尤其看老爷子的意思，倒是有些补偿李泽明的意思，并不明确表态。不过看今天下午的意思。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似是解开了。
不论怎么说，对他来说也是个好事。纵然他已经不在乎李泽明的意思，可是他与叶子都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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