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谋杀现场,及踝的白雪中是两具尸体。
男人头上的翻毛帽子落在一旁,后脑的头发被血黏成混乱的一团,雪地上点点鲜红,破旧的军大衣肩背上侵染着黑色的血迹,左手伸在肩侧似要推开地面,右手压在胸前,看起来也曾用力,两腿弯曲向左,大概有过挣扎,只是终究徒劳无力。
女人面部微微向右,头上裹着艳粉的呢绒围巾,包住头发耳朵绕着脖子在后面打了个结,粘稠的血在看不见的地方从围巾里流出来,淌成一滩压在头下,烫化了雪又凝在雪里,围巾下是橘黄的棉袄,棉袄盖过臀部,双臂张开着,似乎曾经抱着什么东西,下身的黑色裤子熨帖又合身,在微曲的双腿上只稍显出臃肿的棉裤,脚上黑色的大绒棉鞋在鞋帮上湿了一半,看上去有细碎的冰凌,再向下是踩实的雪扣在鞋底。
她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天空泛着灰白,灰蒙蒙看不到太阳,在各种粗细掉光了叶子的秃树林里,皑皑白雪中压在她身上的两具尸体。
那女人青灰的脸上带着惊惧,她睁眼时看到的是那女人惊恐的双眼,手臂硬邦邦压在她身上,她掀开女人踉跄退到一旁,他们是谁?低头看向自己,是一个小孩子,身上是领口翻着白毛的橘黄棉衣,棉衣下是紧绷的橘色裤子,脚上一双小小橘色皮鞋,踏在雪地里鞋面沾满雪花。
她盯着那两人,猜测自己与他们的关系。环顾四周,这是个安静的光秃秃的树林。摸摸后脑,没什么血迹。
靠在一棵树旁,这就是她的新身份了吗?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可是,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是谁做了这些?她能安全的活下去吗?她……又叫什么名字?空间……还在吗?
她忽然有些紧张,能够再次活下来已经太过幸运,她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如此巨大的幸运会那么幸运的一直伴随她吗?不敢看手腕,不敢想进入空间,让她只是为了能够活着再庆幸一会儿吧。
想去翻查两人的身份,挪几步,无奈胆子太小不敢靠近。
缓几口气,镇定心神,树林在山间,两侧都是高耸的山体,根本不要指望有人发现这里。一阵寒风刮来,几乎撕裂面颊,她才知道,不能再呆在这了,不然会跟他们一起死。
毅然走近两人,小心翼翼的翻找起来,找到几个不知是什么粗粮的饼状干粮,想了想揣进怀里,在男人腰带里找到一把破烂的零钱,在展开的一瞬间却如遭雷击,回过神,小心叠好揣在棉衣里,没有身份证没有日记没有任何纸张记录的东西,幼小的身躯孤零零站在雪地里,不知自己是谁,能去哪里。
回头看看雪地里已快被掩盖掉的脚印,再看看两人,隐约记住两人的面容,心里默默告别,踩着脚印向外走去。
小胳膊小腿走得太慢,大半天才到一条山路旁,山路延伸在两座山的缝隙中,不知通向何处。吃掉一小块干粮,含化几口雪,继续前进。
天擦黑时终于看到一个小村子,她激动得热泪盈眶,还以为今晚要冻死在路上。
拿出最后一点力气,往村子里跑去,终于到了村口,已经有人家养的狗率先发现,汪汪的吠叫起来,不断有狗吠加入,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她站在那,眉开眼笑,仿佛听到热烈欢迎的交响曲。
陆续有几家人走出房门,看完自家的狗,再看看院子外,终于发现了村头路中央的橘色小姑娘,小姑娘乖巧的站着,抬着头,把面孔暴露在不太莹亮的月光里,脸上带着悲戚和惹人怜爱的泫然欲泣。
村头的院子里,有个老汉拎着烟袋披着棉衣走出院门,小女孩脸上的悲戚却越来越大,在老汉走到旁边时,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淌下冻得紫红的小脸,不断拿小手擦着,却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净,泪水不停滚下来。
不远处院子里一个看起个很壮实五十出头的村妇嘴里默默念叨着,世间哪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莫不是山精鬼怪,阿弥陀佛阿弥佗佛。一边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小姑娘,嘴里哄着不哭不哭,抱起来就往自家院子走,想起来又回头冲老汉打招呼:“村长,俺去给这孩子做点吃的,莫不是饿坏冻坏了。”
老汉抽一口烟袋:“去吧,俺一会儿跟你大嫂也过去。”
壮实村妇答应:“行,行。”
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穿红碎花棉袄后脑上绾着发髻的女人见状忙说:“刘大嫂,一会儿俺也去!”得到肯定回答,就赶忙钻进屋里。
刘大嫂抱着小女孩走进屋里,一进门是厨房,左边是铁锅灶台,右边是熊熊燃烧的火炉,左边绿色的木门关着,右边屋里木箱柜上燃着油灯,小女孩抽泣着看了看灯,太阳穴上阵阵抽筋。
刘大嫂把小姑娘放在右边屋里的炕沿上,摘掉她头上粉色的绒帽,攥攥她的小手,脱掉她脚上的小皮鞋捏捏她的小脚丫,问她疼不疼,她摇摇头,抽泣着说没感觉。一会儿端来一盆冷水,搁在小板凳上,让她泡脚。虽然是盆冷水,小脚丫放进去却渐渐感觉到温暖,再渐渐温暖变得火热,两只脚都变成烧灼般的疼,手和脸稍差点,依然伴着疼痛。
她忍着痛一动不动的坐着,听见厨房里揭开炉子金属间摩擦的声音、锅被放上炉子的声音、从盆里铲黏在盆上的饭粒的咔哧咔哧声、揭开水缸盖舀水的哗哗声,最后只剩下火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声。
那刘大嫂进来见她只是静静坐着,看着仍在泡脚的水盆,也坐上炕沿,细细的端详着小姑娘,小姑娘眉目如画,话本上的小仙姑比起她来也是万万不如。忍不住柔声问她:“小姑娘,怎么自己到这来了?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听了,又抽抽鼻子,哭了起来,眼泪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看得刘大嫂阵阵心疼,忙又哄着:“不哭不哭,俺不问了俺不问了。”
房门吱呀打开,老村长领着自家婆娘迈进里屋,婆娘坐上炕沿,自己在炕对面的椅子里坐下,在桌上碰碰烟袋锅,问那刘大嫂:“还哭呢?”
刘大嫂讪讪答道:“本来不哭了,俺一问‘你家大人呢’,这就又哭上了。”
老村长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家婆娘在一旁轻声说道:“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小姑娘一听,抽泣声更大起来,刘大嫂不知怎么回答,婆娘也讪讪起来,不再说话。
开门声再次响起,穿花棉袄的女人刚迈进房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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