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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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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心老师的故事(续)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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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小豆爷惨白着脸,紧闭着嘴,只顾机械地一网一网地撒着。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疲劳;没有了白天,没有了黑夜。

    直到第三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他挣扎着撒下最后一网,却再也拉不动。他一惊,跳了下去。别人帮着拉网,他的儿子浮出了水面。他咧开了大嘴,却又咬紧了牙。到岸上不知哪来的劲,气也不喘一下,飞疯地直奔附近的一个大碾盘,把儿子仰面放在上面的石磙上。大贵的脸像纸一样白,却又白中泛青,嘴里一嘴泥,肚子鼓鼓的。

    小豆爷按他的肚子,有水顺着嘴角流出来。小豆爷接着按,很快便流不出水了。他又来回晃动大贵的胳膊,又把他头朝下,双手提着他的腿,想把水倒出来,可除了身上滴下几滴水,肚子里,嘴里是流不出一点水了。

    小豆爷重又抱起儿子,跪在地上。又是在他鼻子下试试有气没有,又是去掰他的眼睛,嘴里不停地说:“大贵,大贵,你睁开眼看看,我是爹呀,娃!娃呀!”“娃,你睁开眼看看,我是爹呀,娃,娃,我的娃呀!”……在场的不说女的,男的也不停地揉眼角,揩鼻涕。

    他把儿子捧回家,盖上被子。大家都说天热会焐坏的,他说儿子是冻坏的,暖一暖就过来了。他日夜守在床头,不停地给儿子掖掖被角。直暖了三天三夜,屋里面弥漫着刺鼻的臭味,苍蝇飞来撞去。邻居们便选了一个会说话的劝说小豆爷:“儿子走了,让他安心地走吧。你再留着,他的肉坏了,儿子会疼的。你不心疼儿子啊?……”他这才松手。

    他把儿子的住址选在离家最近的那块地。等到下葬的时候,他一头撞到墓坑里,谁也拉不起。他说:“我要跟娃一起走!我要跟娃一起走!”

    别人说:“这屋小,你把娃挤到外面会冻着他的。”

    他说:“做大点,做大点。”

    别人说:“做大会有阴鬼野兽进来,把娃拖走的。”

    他这才听话。

    大贵走了以后,小豆爷像换一个人儿似的,一下子苍老了三十岁。不再捕鱼,常常望着渔网发呆。有时抱着网,一坐就是半天,他家的柴门也常常紧闭着。大人们千嘱托万叮咛自己的孩子不要去惹他伤心。

    小豆爷白天很少出门,晚上便提个手提灯来到儿子的坟地上。手提灯成夜开着,他先是给儿子坟头周围的草拔拔,然后趴在儿子坟头哭,一哭就是半夜。坟地就在村边,凄厉的哭声,常让我听得头皮发紧,身上起鸡皮疙瘩,赶紧钻进被窝的大里头,再捂紧耳朵。

    他天天晚上都这样,人们说:“他儿子早晚非要了他的命不可。”他的女儿们先后都出嫁了。老大做木材生意,生意很大,交给别人不放心,便带动妹妹们各执一块。几个女儿都富得流油,大把大把的钱往娘家拿,可小豆爷看都不看。没几年时间,小豆爷便死了,睡在了儿子旁边,日夜守护着儿子。

    提起他,人们唏嘘不已。都说,依他那么壮实的身体,那么开朗的性格,如果不出这事,绝对像他的祖辈一样,也是个长寿的人。

    没有了大贵,没有了小豆爷,我们失去了大半的快乐。大家先后上了小学,我们的童年时代也就此结束。

    大贵的事对小豆爷的打击大,对我的影响也很大:儿子!儿子真的就是父母的命根子吗?儿子真的就那么金贵,无可替代吗?

    这个问题长久地萦绕在我的心头。多少个白天,多少个夜晚,这个问题一直像蛇一样地缠绕着我,搅得我不得安宁。

    我问母亲这是为什么?母亲说:“男的有劲,能拉车,能拽犁,会使耙……女的不行。有了儿子不绝后,外人不敢欺负;有儿能防老……”

    于是,我就傻乎乎地想:我要多吃饭,多锻炼,我也身体棒,我也有劲。只要我好好读书,有本事,我也可以养父母。从此,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像个男的一样有用,顶用!

    2.惊险的白杨树

    (1)可怜的小家碧玉

    小学生活很平淡,没有多少值得纪念的地方。倒是初中生活,让我终生难忘。

    我们村里有位女孩长得很漂亮,学习也很出色。初中毕业考上了县立第一高中,他父亲很高兴。她家在村头住,送她上学那天,他父亲用架子车拉着粮食,铺盖,专门在村子里头转了一大圈,喜气洋洋地和人们打着招呼,引来无数双羡慕的眼睛和无数句真诚或虚假的恭维。他大伯在人群里说:“考上了县一中,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大学校门。”这一切让我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

    后来听说她高中没毕业,就不断有人提亲,其中有一家是东海油田的。人家是大城市的,看中了她的相貌,油田好安排工作,对她的学问要求不是很高。她家人一合计,想想上完高中还得几年大学供,毕业后工作也不知啥样,现在天上掉馅饼了,为啥不接住?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于是,她又一次在人们羡慕的眼光中,坐上卡车去远方嫁人了。

    正当家人做着让她寄钱回来,再过不久也能给弟弟们安排安排的美梦时,她的信回来了。那时候,村上的信都是送到初中的学校里,我顺路把她的信带回家。当时,她的母亲下地干活去了,她奶奶在家。

    一听是孙女的信,老人家便着急着想知道里面写些啥东西,一定让我念给她听听。我快速地看一遍,大概意思是:由于文化不高,没技术,工作并不好找。小姑子看不起她,说她小家碧玉。丈夫也很快厌倦了她,只有婆婆看在同乡的份上,还算客气。现在没挣到钱,求哥哥嫂子别来东海。更不要奢望给弟弟们安排,让他们还是好好读书求发展吧……。

    我无心给老人家念信,便搪塞几句,回家了。

    后来,她母亲去世了,哥嫂们给她拍电报让她回来。心想她是在外面有工作的人,一来会多拿几个钱,二来妆妆门面。

    她带回来一千块钱,在当时也算可以的了。女婿没来,她一个人回来的。

    下葬那天,按农村的规矩,出嫁的闺女要拦棺的——请一班乐器吹吹打打,同时还得献上一个大猪头,用个方桌供着,放在棺材前面。乐器吹,姑娘哭。前前后后要折腾半个多钟头才往前走。

    她没有料到这一点,可全家就她一个人有本事,说什么也不能省,人们都看着呢。她咬咬牙,对嫂子说:“嫂子,你先替我置办,回去了我把钱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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