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箭快得出奇,我和韩说都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他与我离得不远,一口血喷出来,我的胸甲上便鲜红一片。
“韩说!”我低呼一声。
他歪歪地靠在树上,几欲昏死过去,身子一软,就要顺着树干滑下,偏偏那一箭钉得十分结实,从他的肩胛下穿刺而过,挂着这么重的身躯,居然纹丝不动。
韩说捂着胸口,血从创口处淅淅沥沥地流下来,像无数条鲜红的小蛇,在他的身躯上蜿蜒爬行,落在地上,被雪地吸进去,犹如一朵一朵绽放的花,映着灰白的雪,红的触目惊心。
“是谁?”我惊惶回头,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迅疾无比,马儿踏过的地方,雪泥四溅,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男人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是你!”
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稀奇,多半是不见我过去,出来寻我问罪。
我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马便到了跟前。一道乌黑的光芒划过,腰间一紧,便被他用马鞭卷上马去。
月色下他的面孔如同冰雕一般冷峻,只是一眼,便看得我浑身冰凉。“愚蠢的妇人,你居然还敢同他单独厮见?!”
“我没有,是他突然从树上跳下来。”被他搂在怀中,又被他居高临下地瞪着,我的语气便理直气壮不起来。
他唇角微挑,又浮现出那抹令我胆战心惊的冷笑,“你这几天在医士营中为他针灸,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腰间的铁臂骤然收紧,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扣进怀中,一只手捏着我的下颔,迫使我抬起头来。面对他冰冷的笑,“你是觉得他害你害的还不够么?还是你对他余情未了?”
“不是……”下颔几乎被他捏碎,钻心的痛。“那不过是给他下的禁制,我在他的经脉上动了手脚……”
“住口!”他厉声喝道,我想要分辨。他却没有听我说话的意思,转头冷冷看向气息奄奄的韩说。“我饶过你一次,你居然还敢来骚扰她,很好!这是给你的一点小小惩戒,再有下回,别怪我不看弓高侯的面子。”
韩说的脸色苍白,面对霍去病的威压,居然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一张口。暗红的血沫顺着唇角留下,他却好似浑然不觉,“难得……见霍候爷也会这么紧张么……既然霍候爷厌弃了,何苦还要占着不放?”
“这与你无关!”霍去病的脸色又沉了三分。“你这种无耻小人,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韩说轻轻摇了摇头,“我是无耻小人,可是你已有公主相伴,偏偏还要拖着她,你又何曾顾及过她的感受?说起来,我与侯爷。其实也差不了很多。”
他唇角的血色泡沫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弱,说出来的话音几不可闻,但眼神中却至始至终没有半分怯意。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闭嘴!”一记马鞭,狠狠地抽向韩说。他本来只是吊着一口气,一鞭子抽下去,那具身躯一软,头一歪,竟是昏了过去,只有那支箭还牢牢支撑着他的重量,不曾倒下。
“韩说!”我低呼一声。
霍去病冷冷看着韩说的身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浑身弥漫的强烈的杀意。
“驾!”他忽然猛地一拉缰绳,黄骠马驮着两个人,转身便朝长安城的方向而去。
“不行,这么抛下他,他会死的!”他的手终于松开,我捂着下颔,看着越来越远的韩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对着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就冲你这句话,足够他死无数次!”他阴沉地低下头来,黄骠马脚下丝毫未做停顿,载着两人朝远处奔去。
我怔怔看着后方,突然间逢此变故,心神大乱,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会死的……他还没到死的时候……”
大半夜的,这里很少有人会过来,且不说他伤势如何,就算流血也能把他耗死,更何况现在是冬天,很快他就会因为失血和寒冷而死去。
可是……如果我挣扎着下来去救他,恐怕他死的更快,霍去病才不会有心思去听我关于历史规则的长篇大论,他就像一个抓到妻子偷情的男人,怒不可遏。方才没有痛下杀手已经是难得。
经历过上次的场景,我不认为我能斗得过被怒火冲昏头脑的霍候爷。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干干动了动唇,眼睁睁地韩说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从视线中淡出不见。
时空管理局的老家伙们发现我捅的这个漏洞,不知道会不会气疯?史书记载,韩说死于征和二年的巫蛊之乱,他如果当真就这么一命呜呼,我这罪责,是断然躲不过去的。
心头百味陈杂,事情的变故远远超出我的掌控,以我那点可怜的情感经历,完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应对才算得正确。
以韩说的所作所为,我应当怨恨他,他就算死了我也应该拍手称快,可是站在一个穿越者的角度,我又不能无视他的生死,或者说,无视他因我而死。
我窃以为,扮个男宠留在汉代,比扮成魏忠贤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我的这些理由,统统没有办法对霍去病解释,他不会理解我的纠结,更不会理解我对他无故破坏历史进程的担心。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我私会韩说,又岂会接受这些在他看来是无稽之谈的理由?
我木然任他搂在怀中,一路冲过北军营的大门,朝远处灯火辉煌的城门跑去,连挣扎都提不起力气,那些以往觉得刺眼的目光,统统都视若浮云。
不知不觉间,我在这个坑爹的朝代,已经越陷越深,抽身乏力。
瞻前顾后,我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火光被抛在了身后,四周再度被黑暗笼罩,月光从半空照下来,落在雪地上,反射出淡淡的银光。
路上空无一人,汉代有宵禁的规定,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关门闭户,待在家中。黑暗中只听见马蹄的得得声,风夹着雪花扑在脸上,刺骨地冷。
我听得他在头顶重重喘了口气,一个黑影压了下来,狠狠攫住我的唇,噬咬的疼痛中,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良久,他松开了我,我睁开眼,对上他恼怒异常的目光。
“招蜂引蝶的女人,我真想把你一掌掐死。”他咬牙切齿,似在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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