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霍

    张二宝的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对我挥手道，“吴兄！这里！”

    他这一喊，引得络腮胡子和楚伍长都朝我看来。

    我对他微微一笑，走过去，把腰牌放在香案上，淡淡道，“吴次仁。”

    络腮胡子盯着我的脸，诧异道，“居然真的是你？真没想到，你这个娘娘腔还有几分斤两。”

    我方才领先的时候，离终点还有一定距离，他看不清颜面，而后来张二宝的异军突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络腮胡子直到此刻，才确认跑第二的那个人是我。

    我对他拱一拱手，淡淡地点了点头。

    楚伍长在另外一个卷轴上登记了我和张二宝的名字，抬起头来道，“你们俩可以去后面稍稍休息，等第三炷香烧完，会有人引你们去北军校场。”

    “多谢！”我收回腰牌，揣进怀里，直接朝他指的地方走去。

    走了几步，听得络腮胡在后面道，“这个家伙有些不寻常，怎么和他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楚伍长笑道，“你一口一个娘娘腔，还指望人家对你怎么样？不过我看此人倒是不错，内敛沉着，跑了那么半天，气息依旧匀长平稳，你莫看那张二宝得了第一，真拼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

    嗯，这个楚伍长，倒是有些眼光。

    香案背后有几个蒲团，供胜出的人休息，地上还有一坛清水。

    张二宝蹲下去，舀了一瓢，咕嘟咕嘟灌下去，抹了把脸道，“痛快。”

    我皱了皱眉，“你的脏腑如今正火热，你却一瓢凉水灌进去，于你的脏腑，颇为不利。”

    张二宝露出他憨厚的笑。抓抓头道，“我二叔也是这么说我，可惜我总是忍不住。”

    他舀起一瓢水来，递与我道，“吴兄也喝一口吧！后面还有两关。日头这样毒辣，不喝水是挺不住的。”

    我接过水瓢，那葫芦黄色的外壳上，沾满了暗绿的苔藓，边缘残破不堪，不知道使了多久，有多少人与它做过亲密接触。

    可惜我来得匆忙，不曾带水袋，咬咬牙。心一横，凑上前去，浅浅啜了一口。

    张二宝道，“吴兄喝水都这般斯文，如同女子一样。”

    我抽了抽脸皮，“奔跑之后过急饮水，最是伤身。”

    葫芦的卖相虽然不怎么样，里面的水却清甜。我喝了两口，将水瓢又放回坛中。

    张二宝与我一同抱了手，坐在蒲团上休息。他今日虽然得了第一，却是仗着自己年轻体壮，并没有太多技巧可言，我教了他一些调整气息的方法，他坐了片刻，面上的血色方缓缓褪去。

    我也跟着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再睁开眼。却看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你在看什么？”我警觉地摸了摸脸皮。

    张二宝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我还是觉得，吴兄长得，和我见过那位姑娘，有几分神似。”

    我委实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与他多做纠缠，只当没有听见，淡淡地转开目光，去看还剩一点儿的香头。

    这一关虽然过了，后面那射箭。我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张二宝见我不理他，也不着恼，坐在旁边，低低道，“那姑娘是我生平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她说她姓李，是长安人士，我与她在山上相逢，我睡得太死啦，居然连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后来山里还来了一群人，也在打听李姑娘的下落……”

    “李姑娘？”我猛地抬起头来。

    我当日对他说我姓凌，却说得并不十分清楚，叫他听成了姓李，而这个李，正好与李延年李若芷是同一个姓，所以那群人，还有汉武帝，会锁定李家，并不是毫无根源。

    还是我带累了他们。

    张二宝愣了愣，一拍脑门，“对啊，她姓李，你姓吴，你们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兄妹！”

    他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我没好气道，“不同姓也可能是表兄妹么！你这算什么道理！”即便不是表兄妹，难道他就想不到会有人隐瞒真实的姓名么？

    这个张二宝，实在是憨直得可以。

    “哦！那倒也是！”张二宝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是认识她啦？”

    我颇无语，“我是打个比方！”

    张二宝又委顿下去。

    正在这时，香案处传来一声锣响，三炷香已经烧完。

    这一次的成绩，比前几次都要好上一些，连我和张二宝在内，居然有二十七人通过，其中我和张二宝的成绩，更是遥遥领先，几个军官的面上都有些喜色。

    这二十五个人中，一个是我刚来的时候见到的壮汉，另外二十四人也都颇为精悍，在没有技巧的情况下，身体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楚伍长登记了我们的名字，将竹卷交给一名干瘦的军官，单看穿着，他的身份应当比伍长高上一些。

    楚伍长在转交的时候，似乎特意提到了我和张二宝，那军官便转过来，多看了我们两眼。

    张二宝摩拳擦掌，兴奋道，“吴兄，一会儿比试射箭，我知道方才你是让了我，但是这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我点点头，“你确实不会输给我，我从来没有摸过弓箭。”

    张二宝傻了眼，瞪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没摸过弓箭，那还比试什么？”

    “你若是肯教一教我，我感激不尽。”我淡淡道。

    张二宝以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了我片刻，道，“射箭可不是一下子能学会的，就算你看了个把式，也射不到靶子上啊！”

    那名干瘦的军官正好走了过来，招呼众人道，“别磨磨蹭蹭，都上车去。”

    大伙儿才注意到，除了他之外，还有两辆马车，从洛城门到北大营还有些距离，乘坐马车能节省些时间。

    众人依次爬了上去，那些失败的人在旁边看着，脸上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大约没想到这次通过的人数能有质的飞跃，马车不够宽敞，再加上这些都是高壮的汉子，便显得越发拥挤不堪。

    我和张二宝的位置比其他人好些，坐在最里面，最后上来的两个人，只能坐在车沿上，腿却露在外面。车厢里犹如沙丁鱼罐头，塞得满满的，旁边不幸坐了个体有异味的大叔，我只能尽量朝张二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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