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风放了胡蜂,对着茫茫的夜空突然说了一句:“快出来吧。” 话声刚落,窗前落下一道黑影,来人蒙着面,只露出水波流转的一双大眼睛。 萧御风伸出手去扯挡住对方面部的那块碍眼的黑布,却“啪”一声被打掉了。 萧御风笑了笑,调侃道:“怎么,怕被人发现了,又传出相府千金和萧家四少的什么闲话来?”说着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也是,我们穿一样的衣裳,别人见了,还以为我们是一对鸳鸯大盗。” 来人正是林星疏,她瞪了瞪萧御风,问道:“账簿呢?” “你就准备站在外面说?我二嫂经常起夜,待会被她看见你,就不好了。” 林星疏调头向四周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跳进了屋子。萧御风关好窗,点了灯。其实,此时若二嫂起夜,看的越发清楚了,萧御风屋内灯火明亮,俊男美女的侧脸印在窗纱上,这就不是鸳鸯大盗了,反象是一对有情人秉烛夜谈。当然林星疏没想那么多。 萧御风从怀里取出账簿放在桌上,拿手压在封面上,问了句:“你可想好了?这一看就回不了头了,不管是瀛王还是齐王都不是好对付的主。” 林星疏推开他的手,拿起账簿,凑近灯光,平静而坚定地翻开了第一页。册子很薄,马上便翻完了。林星疏嘴唇有些泛白,她停了半晌,又从头开始细看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左手指头飞快地掐算着什么。停了!林星疏整张脸惨白,账簿一个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桌上。看其神情,竟像呆滞了一般。 究竟写什么了?萧御风将账簿旋过来对着自己,从中间随意地翻开来。不过是朝中一些官员的名字,对应着一些银子的书目,最后有签章罢了。总不是一些贪赃枉法的罪证,官员们互相为了牵制,弄的一本账簿。不稀奇! 萧御风合起册子,林星疏还在发呆。萧御风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激她道:“喂!夜风吹多了,中风傻啦?” 换做以前,林星疏被这样说,早就喊打喊杀了。此刻只呐呐地吐出几个字来:“一千万两。” “原来你算了半天,就是数这个啊。”萧御风焕然大悟,又道,“哎呦,不多。这些人分一分,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盈瑞六年,不就是两年前吗?”林星疏头晕脑胀,自顾自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吹吹冷风。 “今年是平康二年,皇上是去年才改的年号,之前采的盈瑞的年号,一共用了六年,那两年前就是盈瑞六年了。没错!”萧御风回想了一番。 林星疏听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萧御风吓得扔了名册,赶紧去扶她,将她搀到椅子上,“你怎么啦?” 林星疏低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萧御风虽早知她见不得这些乌漆嘛糟的事情,但是觉得事有蹊跷,便又去翻那名册。第一页上写了这么几个字“盈瑞六年春”。从第二页开始算到最后一页,其中有一页中间被撕掉了一半,不见的是名字和印章的部分,银两的数目还在。所有加起来是一千万两白银没错。 前年春天。一千万两白银。代表了什么呢? “赈灾银被盗案!”萧御风突然想起来了。 林星疏轻轻点了点头。 盈瑞六年的正月,元宵刚过,济南府历城县遥墙一带凌汛决口,洪水肆虐侵袭了本县和下游十个县。王家梨行一带的灾情最为严重。国库对其先后下拨了总计三千七百万两白银赈灾。但是灾后最后一批用于控制疫情的一千万两白银却不翼而飞。当时负责运银的户部尚书全安斌、负责接银的济南府知府韩再霖,全部被革职查办。刑部尚书梁广因为一直查不出幕后黑手,被连降五级。就连当时督办此事的太子,在皇上的震怒之下,也落下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被扣除三年俸禄,并罚守皇陵两年。 灾银被盗当时震惊朝野,一直到现在还是个悬案。 难道灾银不是被盗,而是伪装成被盗的样子,实际上是被贪了?而这本册子就是当时参与贪墨的涉案名单?而且有一个王爷参与,那就不奇怪为什么当年刑部怎么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只不过,历城洪灾和林星疏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见到这种事应该是大骂贪官大骂瀛王才对,怎么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倒像是有至亲的人死在了这场灾害之中似的。这事颇有蹊跷,只不过当下还要先说这账簿的事,林星疏与此案的关联容后再查。 萧御风收回心思,分析道:“看来齐王找这账簿,是想打击瀛王。不过即使齐王拿到这册子,恐怕他一时也难以扳倒瀛王。” 林星疏这才抬起眼来,疑道:“为何不行?” “虽然这账簿上的年份时间和银两的数额都对上了,也有他们的签章,但并未说这些银子指的就是赈灾专银,也没有言明是他们分了赃。即使拿到皇上的面前,他们这帮老狐狸也多得是办法为自己开罪。只怕齐王也没有想到他们玩了这个巧。他们不要脸起来,没准还会说这是当年匿名捐赠银两的名单。而且这其中牵丝绊藤、错综复杂的关系,若要一次处罚这么多官员,恐怕皇上也难下圣抉。况且为首的正因为是瀛王赵澈,搞不好为了维护皇家的面子和朝政的稳定,皇上亲自毁了这账簿也不一定。历朝历代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就拿前朝来说好了。文状元出身、后来娶了端阳公主的彭驸马因为状告前朝丞相和多名二、三品大员贪污受贿,被御史台查明属实,但是因为丞相和多名大臣联合向皇上施压,最后皇上逼于无奈,令御史台将彻查的结果生生改为驸马为了排斥异己,陷害忠良,意图紊乱朝纲,颠覆国家社稷。彭驸马被打入天牢,最后幸得公主求情,没有处死,而是发配边疆三万里。但是驸马在发配的路途上,疾呼“奸臣当道、国将不国”,夺过押解官吏的佩刀向天自刎而死。公主知道后也喝毒酒殉夫了,你知道这事吧?” 林星疏点点头,这件案子一向被本朝当政者拿来宣扬,为的是让百姓们认清前朝狗皇帝的嘴脸,而更加拥护当今这个朝代。但是各朝各代的君主不是都会玩这样的把戏吗? “不过,齐王为什么要费心力对付瀛王呢?”萧御风指头敲着账簿,喃喃自语。 “我早说了,齐王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子。他肯定是洞悉瀛王将百姓的命视如草芥,所以想大义灭亲啊。”林星疏虽虚弱,但是语气坚定。 萧御风不说话了,他虽然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林星疏想严惩瀛王和这些狗官,本欲拿着这本册子进金銮殿告御状,没想到萧御风一口断定这条路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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