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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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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春庭月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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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乔妹妹似乎真的不记得五哥了呢。”    五哥?我心中一惊。    哥哥饮了口酒笑道:“那时她太小,又过去这样久,哪里还会记得,倒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顿了一顿,继续道:“那时乔儿才一点点大,四岁罢,梳着两个羊角小辫。”他伸出手比划着,显出醉意。“王爷来聂府请家父指点骑射,她老是从旁捣乱,顽皮的很!”    “哥哥!”我窘迫不堪,着急嗔道。    众人笑起来。泽赢站起来脱下斗篷,轻轻披在我身上道:“夜寒露重,还是送你回营房休息罢。”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俊朗的脸庞,眼睛里分分明明的波光流转。    我与他静静走在皎月散开的一片银色的光辉中,缓而惬意。渐知渐觉有一脉温柔情愫从这月色笼罩的山水一色缓缓绕出,触在心底的柔软。    “你知晓我么?”他停下来,眉目明澈淡然。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抬头望着他披满柔亮月光的面容,明媚得如同春日。    他的故事,我许是知晓的,却是我懂事以后的听闻。    他,曾是当今皇上七个儿子中最得宠的,早早的被立了太子。母亲便是当时宠冠的文贵妃。只是风云诡谲,都说文贵妃恃宠而骄,竟将一名新晋的宫嫔鞭笞致死,却不料那名宫嫔怀有龙裔,一尸两命,继而龙颜大怒,从此便将文贵妃打入冷宫,不久,她便抑郁而终,泽赢在母亲逝后忤逆皇上被废了太子,之后便求了封地,去了再没有回来过,而今算来竟有七年之久。这些,都是宫里的老嬷嬷传出来的。    “那日你……”我打破沉默。    “那日我只想拜访下故人,谁知却被扫地出门。”他轻松笑起来,带着些许玩笑。    “我却不知道是你……”我盈盈辩解。    他温然而立,这般恬静的气度,面上始终含了一抹微笑:“我也不曾想过,你会忘记我。”    “四岁的孩童,哪里还会记得。”我莞尔一笑,只作不在意,心里却隐隐的震动。    “我始终记得你。”他抬头望了那轮皎月,负手而立,嘴角衔过一缕清笑,似陷入回忆。“那时我十岁,还是太子的身份,”他顿了一顿,便又道:“自小被寄予厚望,每日里功课繁重,最欢喜的便是去聂将军府上,不是为了研修骑射。却是为了能逗一逗你,便是我最轻松最愉悦的事情。”他笑起来,如盈盈春水:“那个时候,你粉饰玉琢,可爱极了。只可惜……”他微微叹息,“只几个月的时光,我便被管束起来了。”眉眼里透出些黯然来,想是一段不好的经历。    “现在的你也是极好的。”他复又笑了,若春日的轻风,温暖洁净,仿佛那些黯然从未在他的面上作任何停留。“每每同你一起,才轻松起来。”他温然开口,清亮的双眸澄净的没有一点瑕疵。我的心蓦地一紧,脸微微发烫,止低头走路不去看他。    夜越发静了,繁星透出的淡淡光晕,衬托了月的清冽明亮。不知是谁想是喝醉了,就着皎月唱起山歌来,远处的山脉,绵绵的延伸着青暗的黛影作悠长的回应。    他放慢脚步,与我并排而行。新发的长草柔韧如丝,微微的绊脚。他似乎也有所察觉,伸了袖子来,我犹豫须臾,终于牵了与他缓缓前行。    回到营房,茗烟早已睡了,我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五哥么,于我竟是一点印象没有的,我知道的便是他由万人之上的太子一夜之间成了不受宠爱的皇子,去了一个极为贫乏穷困的封地。    想着想着迷迷蒙蒙的便闭了眼,身边似乎一直有个陌生女子依依呀呀的低声浅唱,想极力看清,却睁不开眼睛,过了许久,终于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是亮了。昨晚月朗星稀的样子今天却下起雨来。正在梳洗,忽听外面一阵马嘶声。茗烟出去瞧了瞧,回来便道:“是王爷,要回去了。”    心突然就沉下了,他要走了,回邬城么。    茗烟伸手递来一封信书道:“王爷让我交给小姐的,教小姐不要去送了,免得淋湿自己。”我取出信笺,尤带着淡淡的墨香,打开来看却是半阕旧辞,用楷书工整的抄成:    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不由得耳热心跳,短短十几个字,心意跃然其上,我婆娑向外看去,几个人披了蓑衣已上了马,为首的便是骑着金翼的泽赢,他略略停下,回头看了看,便冲进雨帘中,虽有随侍左右,身形却显孤单。我伫立在门前,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今日一别,他日还能再见么?    雨下了整天,傍晚哥哥便叫马车先将我们送回府,车轮吱吱呀呀的在泥泞中颠簸,我,极力地在这模糊中循着一个个马蹄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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