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个府上最权威的主人。 时老爷见自己威吓之下,这个奴婢怎么还不动,不由得忍着疼,抬头望了她一眼。一个丫鬟打扮的俏丽女孩不怒自威的望着自己,一对柳眉,状若新月,微微蹙着,眸子中的目光既是疑惑又带震怒,一股无形的气势顿时压上心来。 时老爷心中微微闪过一丝畏惧,腿疼略微好了一点,缓了语气道,“还不兑了温水,你是新来的?没人教过你吗?” 夏辰赶紧提了水兑进木桶里,兑水完毕,回道,“我是新来的。老爷宽洗吧!” 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时老爷赶紧道,“扶我起来!” 夏辰又放下了水桶弯下腰,不自在的扶了他。 时老爷半瘸着站了起来,撑开了双臂,等着人给他宽衣解带。 夏辰眉头一皱,心里咒骂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跟没了手脚一样,什么都要别人帮忙? 她强忍着恶心,伸出的手都在颤抖,动不了,动不了,想到要接触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体,她一时僵硬住了。 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有人进了来。 香露一把推开她,“老爷,外头雨大了,是不是腿寒又犯了,奴来伺候您!” 跟着春卯也扶着太太进了净房,太太怒瞪了夏辰一眼。 夏辰哪里注意道太太厌恶的目光,只觉得甩下了个巨大的包袱,顿时长舒了口气。春卯给她使了个颜色,她立刻逃似的钻了出去。 …… “仗着有几分颜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过和我们似的,还上赶着去老爷跟前。” “她以为她是香姨娘呢,以为服侍老爷更衣,就能爬上床了!” 四处都是低低的嘲笑声。 其实香露并非姨娘,她原本叫做玉露,也是和冬戌一样的丫鬟,仗着跟前服侍的机会被老爷收了房。这些平时跟香露一起的丫鬟们,有时候便故意排揎她,唤她香姨娘。 夏辰的耳朵里嗡嗡的,时老爷一去姨娘们住的守拙园,孙妈妈就替太太赏了她二十个耳光,又罚她跪在雨里。 她调出刚刚收拢得一点真气,努力维系着自己的命脉。 她可以站起来,走出这个院子,走过二门,出了时府。可是不过只是一个逃奴而已,真气走岔,损伤了身子,她又能躲去哪里?会不会有人发现她,重新押她去教坊司?教坊司?什么人说过要将寇家小姐押去教坊司做官伎?为什么脑子里会生出这个念头。 伊兰,伊兰!想起这个名字,她想哭却又流不出泪来。 又想起离开了她,离颜色都分不清的尺素能不能保护着自己。 她已经害死了太多人,再不能有下一个了。 耳朵里又酸又涨,雨水渐渐漫了进去。 原来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奴婢啊。一个不知身份,还没做好准备的奴婢。 是奴婢,自然就要以奴婢的姿态活下去。 这个幽国,已经再没有了父亲,能保护她的,只有自己。 寇华! 她清清楚楚的在雨中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她捏紧了拳头,指甲恨不得没入肉中,只有这样深刻的疼痛才会让人记得。她努力的在心里重复。 寇华,哪怕是做奴婢,也要活下去! 哪怕是做奴婢,也要活下去! …… 拖着潮湿的身子走回了破园,床铺旁已无人影。 尺素呢?她心里一惊,不会也和自己一样遭了这弥天大罪吧。 夏辰刚掉头准备去找尺素,对面床铺上就有人笑道,“你不必管你那妹妹啦!刚二小姐的下人陪着她将铺盖收走了。” “什么?收走了?是不是被赶出去了?”她不顾满身的水渍,立刻爬上去揪着那个丫鬟的衣领问道。 一旁又有人道,“什么赶出去,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人家那是去挽清园享福去了。” 还好,还好。 一听尺素平安无事,她彻底地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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