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像只快乐的鸟儿独个儿轻快地走在前面,留邓昱华缓步在后头跟着,时不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催促他几句:“快一点儿,你好歹也是位爷,怎么这么不能走?可别倒叫我一个姑娘笑话了你。” “你不说你走得太快,倒恼我行动太慢不成?你怎么就这么急了,莫不是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你?”邓昱华也只是笑着打趣,仍旧加紧步子向前赶了几步,与她并肩而行。 他侧过脸来,看着柳茵,见她用嘴不住地吹着风车,那风车呼呼地转着,倒像是绽放在她手里的一朵五彩缤纷的花,她笑得那样欢,连眼睛深处都溢满了开怀,好似伏夏里最为明快阳光一样,落在他心里带着掷地有声的脆响——他知道他此生注定逃不过她的笑容了。 邓昱华心下一动,用手轻轻握住柳茵垂在身侧的手,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神色,只转了头看着前面的路,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柳茵不妨被他握住了手,心下一阵乱,吹动风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上又早就泛上了红霞,脑袋里空空的,什么反应也做不出,只是愣愣地任他牵了手向前走。柳茵被他牵着走了一会子,才方从慌乱中清醒了,因低声嗔道:“叫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快些放了我罢,要不我可恼了。” “放了你?小茵,你又说这傻话,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打算放了你。”邓昱华终于偏过头来看了柳茵一眼,语言里丝毫没有玩笑,全是郑重其事的严肃。 柳茵只觉胸口一滞,又想起先前在自家前堂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坚定。她又恍惚了,只说:“这当真不是梦?你不骗我罢?” 邓昱华没有回答,只是将握着柳茵的手紧了紧,对她坚定地笑笑。 柳茵忽然觉得不再那么慌乱了,她只感到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握得她有些吃痛,痛着,但是心里却别样地踏实,让她愿意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在这样炎炎的夏日里,他的手心里的温度却比这夏天的热度更暖更热,那一股暖从他的手心里涌出来,涌进自己的手心,又涌向自己的心里。她觉得这股暖一点点把她的心注满了,又溢出来,教她整个人都静了下来,融进了洋洋的暖里。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牵了手走着,脸上都挂着安然的笑容。 “到了。”柳茵忽听得邓昱华说道。 柳茵闻言抬头打量这家店,倒是颇精致的,玻璃的门面,门窗框子都刷了乳白色的漆,门面上挂着两盆吊兰,柳茵因素来喜欢这些个花花草草,一眼便认出是名贵的品种,仰仗着店主的悉心呵护,倒也枝繁叶茂,香气清逸。柳茵心下赞叹道,这家店并不似其它她曾去的西餐店那般豪华富丽,但是那种静谧雅致却颇为不俗,令人不禁心向往之,因对邓昱华笑道:“难为你倒能找着这么好的去处,我从前也老打这街上过,总没有注意。” “我也是听了人家说这家东西好吃,才经常光顾,今儿个看来带了你来这里是来着了。”邓昱华见她脸上掩不住的喜欢,心里也很是高兴。这邓昱华虽然有个旧式思想的父亲,但因他从小都接受的是西式的教育,不免将那些西方的绅士礼仪悉数都学了来,忙上前将门拉开,请柳茵先进去,然后才回身关上门跟了进去。 柳茵考虑到邓昱华也许决定把绅士行为进行到底,也就不自行拉开座位了,而只是笑眼盈盈地瞧着他。邓昱华心下会意,也是一阵笑,帮她拉开了椅子,然后将餐巾覆在她的腿上,这才自行坐下。 甫一坐下,就有侍者迎了上来,先行向邓昱华招呼道:“邓少爷,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这位小姐好是面生,却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邓昱华见他探询的神色,笑道:“这一位是柳大帅的小姐。” “原来是柳府的千金,失礼了,请问小姐要点什么?”侍者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要点些什么了,刚刚听昱华说你们这里的草莓酱蛋糕最是好吃,就来一块吧,再来一杯咖啡,里头多添些牛乳和砂糖。”柳茵笑答。 “好的柳小姐,那邓少爷还是按旧例来吗?”侍者又问。 邓昱华点了点头,但笑不语。侍者也陪着笑笑:“两位稍待片刻,东西一会就上。”说着就离开了。 柳茵好奇地问:“看来你是常来这里的,到底是什么旧例?” “一会你便知道了,何必这么急着清楚我的喜好?” 柳茵又是一赧,嗔怒道:“你嘴里何时才能饶得了人,谁又急着想知道你的喜好了?自作多情。”说罢便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不再理人。 邓昱华看着柳茵使小性的情态,越发觉得她有种说不出的灵动可爱,不觉笑得开怀,却仍旧道歉道:“是我错了,小姐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罢。小生这厢有礼了。”最后一句故意按了京剧抑扬顿挫的声调,说着就要起身见礼。 柳茵被逗得一阵乱笑:“你的唱腔倒是好的,若是扮上恐怕就更好了。” “我也是极喜欢听戏的,曾找了个师傅只不过学了些皮毛,等哪日再带你去听他的戏,那才真真是一绝呢。” 两人正在说笑时,侍者已端了吃的上来,清一色的珐琅彩白底釉餐具,尊贵又不过分奢侈,摆在两人面前的圆木小桌上。柳茵向邓昱华盘中望去,只见也是一个蛋糕,有些焦黄的两层间夹着紫红色的东西,像是豆泥,再看向杯盏中,看着也就是咖啡,只是那颜色浓重的很,近乎焦黑。 “这又是什么旧例?烤焦了的豆泥馅的蛋糕和黑糊糊的咖啡?”柳茵好笑地看着邓昱华。 “正是。这蛋糕确实豆泥馅的,至于这个黑糊糊的咖啡,它就是用咖啡豆现磨的,不加其它东西的黑咖啡,很苦的,你要不要尝一尝?”邓昱华说着将咖啡往柳茵面前一送。柳茵接过来小抿了一口,顿时皱起眉来,她平日里就不爱吃苦的东西,偏这黑咖啡这样苦,忙拿了自己的加了好些牛奶和糖的咖啡灌了一大口,方开口道:“你怎么会喜欢吃这样古怪的东西?蛋糕竟是枣泥馅的,还烤焦了,咖啡又是这样苦。”“这原是母亲曾经做过的东西,”邓昱华笑容淡淡的,眼睛里似有凝结的水汽,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母亲虽然贤淑,但在未嫁给父亲之前也一直是娇惯惯了的富家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母亲嫁给父亲后,平日里家里的饭菜点心等例,自有家里的大司务来做,总轮不上她。只一次她突发了闲心,说要自己做顿下午茶,便一个人找了厨房做豆沙包子剩下的豆泥,做了这豆沙蛋糕,只是考得焦了。她还找了家里的刚买的咖啡豆,磨完了烧开水煮好就算完成,也不知要加糖。那时我还小,陪她一起吃她做的下午茶,刚吃一点就撂开了,还批评她说做得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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