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倒有些讶异澄碧的反应,毕竟从李弘的种种举动来看,自己现在和洛颜是愈发地相象了。就几年前澄碧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她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么一张脸的。
而方才那样淡淡地过去,若无其事一般,婉儿如何也不能相信。宫中女子嫉妒之心所引发的祸事,历朝历代屡见不止。汉朝吕后的人彘手段残忍,光是史书里见着都头皮发麻;武皇后一朝的废王皇后,萧淑妃的下场,自己虽没亲历,可到底是近年的事,宫中谣传屡禁不止。
那些也只是位高权重,处在权力上游的皇后宠妃的争斗,下面还有多少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只因为嫉妒二字枉送了性命。
澄碧越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越让婉儿心悬,只怕日后在这合璧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除非……
婉儿绕过屏风,走至挂了大红幔帐的喜床前,也不管太子妃被盖头蒙了头脸看不见事物,自顾自地行了大礼:“殿下筵席上饮得多了,奴婢先服侍太子妃睡下吧。”
太子妃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更听见了澄碧方才所说,此刻虽然仍是端庄坐着,可涂了殷红丹蔻的指甲紧紧地扭住礼服的下摆,抓出一团褶皱,显然有些 心绪不宁。
她听到婉儿走至身侧 ,忙急道:“快帮我把这盖头取下 ,我去瞧瞧殿下怎么样了 ~”言语间关切备至,倒真似情真意切。
大婚的习俗,新嫁娘如果自行取下盖头 ,日后定会引得夫妻不睦,子嗣稀疏。虽说并无根据 ,可倒很少人会愿触了这个霉头。所以,太子妃虽然急切地想去看看自己夫君如何,可到底不能自己掀了盖头。
婉儿心底唏嘘,看来太子妃倒是真性情,虽然出自名门,养在深闺,倒不似常人家的女儿扭捏。只是嫁入天家,又不知夫君心中深藏了一个人,这样的人物,到底是可惜了。
拿起床边案几上备好的金镶玉挑头,小心翼翼地挑开太子妃头上的盖头,婉儿不觉看得呆住了。
太子妃一双杏眼顾盼有神,桃腮飞起绯红的光晕,很有些裴昭仪当年的风姿,只是更胜裴昭仪的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小巧嘴唇饱满又有光泽,如夏日里最娇嫩的花朵,带着晨曦的微露,美艳之中又带着清新,倒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了。
这样的人物,不知太子会否动心?婉儿同为女子 ,在掀起盖头的一霎都很是动心。要是兼具才情,时间久了,再冷的人,再铁的心,也会逐渐化了融了吧。
“多谢。”太子妃感激地看了婉儿一眼,便起身向殿中跑去。身上珠翠碰撞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累赘,想来戴了一天,定是沉重得难受。
“我来~”太子妃也不顾澄碧阻拦,伸手夺过她手中湿巾,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细细擦拭起李弘吐了一身的酒污。
“滚开”李弘一声大呵,伸手一推,太子妃一个不稳,身子一倒,头撞向了案几的尖角。殷红的血痕蜿蜒着从她额头流下,滴在大红的婚服上,绽开了同样嫣红的花,转瞬便融进了布纹里,消失不见。只是一张俏脸惨白起来,愈发衬得额上鲜血红的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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