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这样最快也花了三天三夜,到我再赶回堡中,已是人事全非,尚可告慰的是宝图未失,我伏波堡的威名方能不坠。”
畹儿信手抹弄裙角,半带好奇地问道:“倒底是什么宝图,弄得天下武林都结怨于哥哥?”
她心里确是费解,因为以陆大哥这般耿介的人,也想染指,不知世故的她,又哪能捉摸出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呢?
张大哥微笑道:“到时候,你哥哥自然会告诉你的。”
畹儿薄嗔道:“又来了,人家已经十六岁出头了,还当人家是小孩子看。”
张大哥看她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不禁大笑道:“少年哪知世事艰,你还大小,譬如说,你那五个拜兄的歪招,你偏捧得像个宝。”
畹儿一半儿赌气,一半儿也有点不服气说:“那和尚要不是大哥你插上手,天下第一的名号早就换人啦!”
张大哥明知她在斗气,故意逗她道:“你练了快三个月的邪功夫,咱们就较量较量看?”
畹儿哪肯上当,晓得他连五雄都有点不放在眼里,自己跟他斗了,可不是稳输,到时候,便说不过他,忙摇手道:“老前辈怎能以大欺小,咱们还是评评理,你先说五雄的招数有什么不对。”
张大哥存心开导她,见已到了主题,忙敛容正颜道:“天下的事物,没有一件不是正反相合的。假如武林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正,那么,便有人专门以怪招来破各派的正宗武功,这便是反,就好像……”
畹儿抢着道:“五雄!”
张大哥摇摇头道:“不对,我所亲眼见过的,只有‘蛇形令主’一人。”
畹儿得意道:“那么,五雄是正宗的了。”
张大哥还是不同意说:“不对。”
畹儿想了一会儿道:“那么五雄是合正反于一家,这还不好?”
张大哥仍笑道:“都不对,五雄是以反为正,自己又反过来。譬如说,上次我在陇西安家,见到‘蛇形合主’以绝招破了‘铁雕’程鹏飞的‘顾此失彼’这一招,便是以反克正,而五雄所想的招术,便是如何利用‘顾此失彼’,来使敌人发必然之怪招,然后又再破他这怪招,其收效比以正宗武功胜之,自然是大得多。这在他们和天一大师以啸声相搏时,便可看出。所以是以反克反,但这种怪招如碰到对手以正宗武功,完全稳扎稳打,便无效了,所以我说他们是邪门,你服不服?”
畹儿一想果然有理,但半耍赖道:“我偏不信,难道五雄没遇到过正宗武功的高手?”
张大哥信手抓起一片碎石,随手向上一丢,嗤的一声,划空而去,直落入山谷中,然后对姚畹笑道:“五雄本身正宗武功也都到了化境,所以才能信手成招,譬如学草书的人,一定先要从楷书着手,船随水涨,到时自会成功,像你这般练法,别‘走火入魔’了才好,就像这块石头,虽然先是向上,但终归还得落得更低。”
畹儿乘机道:“你口说无凭,也得让我知道些个中味道,我才能认清五雄的缺点来啊。”
张大哥笑道:“你这娃子总想讨巧,也好,我就教你一些。”
哪知畹儿反讥道:“唷!不是传男不传女吗?”
张大哥一怔道:“我教你的,并非我伏波绝艺,而是天一大师传给我的武技。”畹儿见有好处,也就收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个月,在这短短三十天中,畹儿一方面在张大哥调教下,苦练正宗玄功,另方面也不时练些五雄的招式,这些招式,虽然都是妙到极项,但苦在招招不连,因为五雄自信只要手上其中任何一招,对手就几乎不可幸免了,所以才有这等绝事。
有一天的黄昏,畹儿练过了坐功,便到山上各处走走。黄山虽大,她可最爱一个去处,原来此山素以峥峥著名,山上怪石林立,但给畹儿发现了个更好的地方,是一个断崖下面,千丈绝壁之上,离项不过三五丈处,有枝盘根巨松,那松树顶也生得奇怪,虽然枝叶甚密,但中间凹下去一大块,恰好能坐下一个人。这几个月来,畹儿无事的时候,最喜欢坐在这里,静观白云苍天,下视万寻深渊,还览连峰造山,可是她怕张大哥怪她涉险,同时也有个私心,要把这地方送给陆哥哥,所以没告诉他。
这天,畹儿仍坐在那里,欣赏大自然的景色,只见夕阳返照之下,大地一片红色,远处山上的松柏,几不可辨,但风儿过处,却有片片波涛,归巢的鸟儿,在脚下急飞,这等情趣,对久居堡中的她,是具有何等的诱惑!
太阳终于无可奈何地落了西山,畹儿用手帕扎住了长长的秀发,以免被山风吹散,她想,要是陆大哥和哥哥能不相打,而能一起欣赏这景色,该是多么美妙啊!
于是,她沉醉在周遭的美境中了。
忽然,断岸上发出一声幽闲的长叹,畹儿惊觉地抬起头来,但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人一定是个高手,因为以畹儿现在的功力,再分心也能辨出五丈之内的声息,而此人竟不声不响地已到了头上。
畹儿初是一惊,再仔细咀嚼他那长叹声,于是,她知道这是张大哥,她顽皮地打算着,要跳上去吓他一下。
但当她正要拔身而起的时候,张大哥又叹气了,而这次,更长而且更为忧闷。
畹儿迟疑了,因为,自从上次张大哥说起五雄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位大哥哥的心事实在是十分繁重啊!于是,她坐下来静静地听,竭力缓缓地呼吸,以免他警觉到她的存在。
山风益为凌厉了,山谷中已暗的不可见底,这时,张大哥说话了,但他是否在对山谷说话?从他那透过寒风而仍不散的声音,响儿益发觉地功力的不可测。
那声音是:“唉!整整三十九个年头了,金师弟你会奇怪,今年我怎没在堡中祭你,其实,人生如风雨中的浮萍,又有何处能长久寄身的呢?
回想当初你进堡的时候,才不过十岁多,我叨长了二十年,陆二弟也才二十多,我们都把你当小弟弟看。我们三个都是孤儿,更是同病相怜,但曾几何时,我们又联手把你逼死在寒热谷里。
这里虽不是寒热谷,但也是天下名山,我想,与其在堡中找你的灵魂,还不如就此设祭,如果做了鬼还能选择居所,你也一定愿意住在这里的。”
他的声调越来越悲怆,低沉的回音更增加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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