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带着惜别的口气说道:“贤徒如果无事,师母现在要去了!”
中年汉子适才骤闻噩耗,真恨不得腋生两翅,飞到师父身边,在他生前旬日之中,侍奉晨昏,略尽弟子孝意,稍减悲怀;但当他看过锦囊留书之后,却又师命难违,此刻再见师母连门也不进就要走,更自悲痛已极,当下含悲带泪地说道:
“云山远阻,时日无多,今生今世,弟子已不能再见师父的音容笑貌,侍奉他老人家圆寂山道;师母可否在此留上半日,让弟了尽点孝意!”
老妇人摇头说了两字:“不啦!”
说毕黯然的看了中年汉子一眼,转身而去。
中年汉子为他师父即将仙游悲恸万分,但他内功精纯深厚,灵台方寸却是清醒如常,知道师父表面上看不出如何伤痛之情,那是因修为已臻玄奥,能以克制情感,哀乐不形于色,其实他内心之中,比自己还要悲痛难过,此刻见她要走,自不好坚留,当下恭身禀道:“师母一定即刻要走,让弟子送您老人家一程。”
抢步上前,直向靠在堤边的小舟跃去。
就在这时,院内突然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大哥,你在同谁说话,怎不把客人请进来呢?”
这时,中年汉子本已走到上堤边缘,闻言陡然停住脚步,举掌一拍头顶,暗责自己怎地这般糊涂,竟连此事也忘记告诉师母了?当下转身向老妇人躬身说道:“师母请留片刻,等弟子叫徒媳前来拜过您老人家再走。”
说着提高嗓门,大声叫道:“华妹,快把云儿带来拜见师母。”
老妇人和蔼地问道:“你成家几年了?”
中年汉子惶然答道:“弟子成家已有两年了,因恐打扰两位老人家清修,事先没有回山禀告,弟于……。”
老妇人欣然一笑道:“男婚女嫁,人伦大道,你为修习本门武功,已耽误了不少青春,师父只有高兴,岂会怪你?”
说话之间,院内已走出来一位身材苗条,美绝秀极,丰姿撩人的少妇,她手中抱着一个约莫半岁的婴儿,走到老妇人面前,欠身说道:“徒媳冷桂华,叩见师母,恕弟子不能全礼。”
她因手中抱着婴孩,不能跪拜下去。
老妇人双目凝神,向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但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情,目光停留在那婴孩的脸上,缓缓地问道:“这娃儿面像灵奇,根骨绝佳,不知是男是女?”
冷桂华嫣然一笑,答道:“启禀师母,是个女儿。”
老妇人忽然仰脸望天,默默的沉吟一声,从背后腰间取出一把尺来长的金色剪刀,递给中年汉子道:“此物我已用它不着,等你女儿长大之后,给她使用吧!”
冷桂华心花怒放,娇声向中年汉子问道:“大哥这把剪刀,可是你常常向我说起的前古神物,师母昔年的成名兵刃‘金蛟神剪’?”
中年汉子一面接过剪刀,一面答道:“华妹猜的不错,还不赶快向师母行礼,代云儿领谢她老人家的厚赐!”
长长一揖,躬身拜倒地上。
冷桂华也跟着欠身施了一礼,庄容说道:“云儿褪褓无知,不能自领厚赐,徒媳代她向师母叩谢了。”
说毕走到中年汉子面前,探手取过神剪,爱不忍释地把玩不已。
老妇人忽然抬头仰望着无际的苍穹,神情显得极为黯淡,似乎为那碧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兴起了前尘似梦,往事如烟的感慨,长长喟叹一声,低头看着尚自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道:“贤徒起来,你俩快把小孩抱进去,免得婴儿着了凉,师母要走了,你也别送啦!”
双手轻轻一挥,人已拔升五丈多,半空中衣袂摆动,直似掠波云絮,飘飘坠落在小船之上。船不摇晃,水不波动,接着单手摇桨,破浪而去。
老妇人这等腿不屈膝,肩不耸动,仅以两手轻弹,即能拔升五丈多高,而落船时又不带丝毫震荡的轻功身法,直看得冷桂华妙目圆睁,脱口赞道:“师母这等轻妙身法,只怕当今之世,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中年汉子望着疾速远去的舟影,心头自是万分悲楚,但一听娇妻脱口赞誉,也不自觉地说道:“这还是当着你我之面,她老人家不便全力显露,若要全力施展出来,尚不止此哩!”
冷桂华听得“哦”了一声,忽黛目一皱,问道:“大哥,师母既然来了,怎么连我们的门都不进,就匆匆走了呢?”
一脸迷惑的神情,望着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遂把适才一番经过说明后,接着长叹一声,然后沉痛已极地怆然说道:
“一日为师,终生是父,两位老人家膝下空虚,待我犹如己出,生前未有点滴之报,们心即党能穿;想不到师父临终之时,我这作弟子的竟连见也不能见上一面,唉!……”
说到此处,已自悲痛地虎目滴泪,再也接不下去。
冷桂华妙目凝光,望着那把金色剪刀,只觉光华耀眼,夺目生寒,喜的柳眉颦动,俟见他这等悲恸欲绝的神情,也感觉得心酸凄楚,十分难过,跟着花容惨淡的鼻头一酸,泪珠涔涔而下。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那怀中的婴儿,敢情是肚子饿了咛咛啼哭出声,两人才从悲恸中清醒过来。
冷桂华首先拭去泪水,关怀地劝道:“大哥,人生百岁,难免一死,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别再伤心啦!师父不是要你节哀自重,在半年之内,按照所书口诀,把他老人家新近悟出的一种武功……”
她虽然言未尽意,但却倏然住口,两只妙目,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中年汉子忽的一正脸色,道:“华妹,我想从今天起,就开始修习师父锦囊中的武功。”
冷桂华头点了两下,赞同地说道:“师母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此事,那自然是愈快愈好。”
中年汉子望了她怀中的婴儿一眼,怜惜地说道:“只是这半年之中,云儿就要辛苦你一个人了!”
冷桂华含笑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生儿育女,乃是我份内之事,何能谈到辛苦二字?……”
忽的抬头望了一下天色,但见日已当中,接道:“现在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们赶快进去吃饭吧!”
说毕拉着中年汉子,慢步走回院去。
两人进得屋来,饭菜早已摆好,但他此刻满怀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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