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桂仙倚在舱口,见状大惊,急声呼道:“唉!杰弟弟小心!”
只见那宇文杰行将下坠的身形,这时,忽在空中,打了个倒提,两腿由胸前向上一抖,像划了个大括弧般,又升起了丈余,顿变为脚上头下,左手向前一探,一把捞着了那大汉的软鞭。
右手向下凌空劈出了一掌,“蓬”的一声,震的那大汉,一阵踉跄后挫,撞在船舱前,才刹住去势,抚着胸口,哼声不绝,终于按捺不住,猛一张口,喷出一滩鲜血,蜷身不起了。
宇文杰落身舱面,叉腰而立,大声喝道:“你这贼,还骂人否,我只须提着腿一扔,你就得去喂王八,今日饶你一死,以后如不改贼性,若再撞在我的手中,哼!可就没有这般便宜啦。”
他正待拧身跃回自己船来,忽又见舱口钻出一个师爷打扮的家伙,生的獐头鼠目,唇边还蓄着两撮小胡子。
他一上场,就是一阵讪笑,随又双手一拱,说道:“朋友!你的武功,的确不错,可称得上一位好手。不过,我们这船,是奉旨上任的六合县正堂费大老爷的官船,你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拦江劫官船。朋友,你知不知道,这是个砍头的罪名吗,我体念你年纪轻轻,不愿倚借官势,欺压于你,可赶快回去学点好,重新为人,不要再这样,在外为非作歹啦。”
他这似通非通,半奉承半教训的一阵排挞,可把那个宇文杰,气炸了肺。
“噫!”宇文杰一声,只气得剑眉倒竖,面容改色,厉声说道:“这贼县官,未上任前,竟如此铺张,到任后,还不是个害民贼么?你看我们乃是汉阳郡的官船,有你们这样的派势否,你叫那贼县官出来,我要一并打煞。”
那个篾片,见威吓不倒来人,却又引出了汉阳郡的来头,当下心里,也有点作慌,深恐对方,不由分说,又出手揍人,自己周身这一把鸡骨头,怎承受的了。
他站立舱口,正诚惶诚恐,进退维谷间,忽听得由邻船上,传来一阵清亮口音,高声唤道:“杰弟弟,算啦,快过船来,我们走吧!”
宇文杰听得哥哥呼唤,遂拧身跃过船来,又回过头去,指着那个篾片,喝道:“今天且饶过你们这一遭,以后如听说那贼县官,或你们这般小贼,有害人行为时,我再亲来与你们算帐。”
说罢,抖脱舷边挽篙,双橹齐摇,迎着逆风,迳向下游驰去。
宇文杰经过刚才这场拼斗后,闷闷不乐,躺在舱中,引起胸际泛出一片遐想:这六合县贼县官,带着这般不伦不类的江湖人去上任,显然不是个好家伙,难道说,一般作官的,除了裘伯父外,尽是这样的一些坏人。
因又联想道:我爹爹在世为官之日,也是如此,才遭仇家杀害吗?想到此际,不由内心顿感一阵难过,不觉竟昏昏睡去。
他虽出世南方,但在西北生长的人,习惯上经不住这水上风波,睡了一会,终为这船身不断的颠簸而惊醒。
他惊醒过来,躺在床上,对睡前的那片遐想,此时脑际,犹有余念,遂又回想道:不,我那爹爹,决不致如此,不然,那道德清高,介乎仙人之间的外公公,怎肯千里迢迢,下山来救我,又怎肯将我抚养成人,授以绝世武功,命我为父母报仇呢?想到此际,内心顿感一宽,忙翻身下床一问,船家回道:“已快抵瓜州。”
船抵瓜州,离岸约三五丈处,抛锚落碇,决定在此休息一晚,明日还是正月,十四,有一天的工夫,足可赶到扬州,并不误事。
宇文杰因今天水上出事,水手们格外辛苦,是以,晚餐之外,另有赏赐,并交代他们,明天一早开船后,应加倍努力要于当天晚间赶到地头。
众水手一口承诺,领了赏赐,皆大欢喜,果于次日开船后,循运河北进,天还未晚,就到了扬州。
船抵扬州,就东门附近抛锚落碇,两人即时进城,在南门大街那较大的一家酒店带客栈的蓬莱阁,选了一个三开间的上房,他两人分左右住下。
两名长随,当即将两人的行囊衣物送到客栈,裘桂仙给了些零用银两,命他二人回船照应,在河下守候。
两人白天里,在店内休息了个下午,晚间,才向这扬州三街六市,观赏了一会,回客栈就寝。
次日一早,裘桂仙正在房内洗漱,忽听房门开处,瞥见步进一位衣冠楚楚的黑脸后生来,不觉一怔,忙问道:“兄台,要会谁呀?你找错了人吧!”
来人不禁哈哈大笑,说道:“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裘桂仙一听,是宇文杰的口音,马上拉着他的手,向他脸上仔细一看。
又用手在他双颊上仔细一摸,遂问道:“脸上涂的些什么东西嘛,弄得这么黑,多难看。”
宇文杰说道:“我戴的是人皮面罩,薄得很,戴在脸上,不距的近,不仔细些,是看不出假的哩,这东西,是我初下昆仑山时,路过南疆白龙堆大沙漠,在玉门关外附近,遇着一群马贩子。我帮他们打了一场架,救了他们几个人的性命,和找回了许多牲口,是以,他们感激我不了,要送好多东西给我,我只单看它很好玩的,当时就收下了,哪晓得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你戴上这东西,是什么意思嘛?”裘桂仙困惑不解的问。
宇文杰笑道:“今天打擂,我怕碰上义兄施鸣珂,怪不好意思的,是以,戴上这东西,不让他认识是我,方便些。”
“哦!原来这样。”裘桂仙这才明白过来,遂又说道:“那么,你的名字,也应该更换一下,不然,你的人,他虽然不认识,你若一说出真姓名来,你这个面罩还不是白费么?”
宇文杰一想,也对,乃说道:“打擂的时候,就用你的姓名吧!”
时下召来伙计一问,打擂的消息怎样?那伙计说道:“是的,在城南外施家堡,今天正式开擂,热闹的很,公子爷,你们要去的话,现在就得动身,人太多啦,迟了恐怕挤不进去哩。”
两人匆匆用罢早餐,迳出南门,一到城外,人众渐多,均是向南去的,男女老少各色都有。
向前行来,约两三里处,即瞥见右前方不远,有一岔道,岔道口竖立有方木牌,牌上写明施家堡的方向和路程,开台的日期与时间,以及打擂规则等等,遂随着众人,也步上了岔道,继续前进。
这岔道两旁,已是田畴千里一望无垠,山明水秀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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