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垂,下弦月尚未升起,大地一片模糊,林中更是阴暗不已。
老婆婆此言一出,血手帮和青城派的首领以下,无不满心欢喜。血手帮帮主殷开甲正要催促老婆婆说出钟宗藏身所在,只听西南方有人低宣一声佛号。
群雄齐吃一惊,才循声急望,不料西北两面,一面响起干咳之声,一面则连声冷笑不已。
陈菡英震惊不已,暗道:“果然四面八方俱有强敌伺守,钟宗既然身怀万象宝录,以他的个性,定会以身护宝,看来今番万难全身面退了!”
钟宗伤势未愈,功力已复,耳听干咳和冷笑从北西两方传来,自知身在重围之中,也是吃惊不已。
陈菡英怕他轻举妄动,忙抓过他的手掌,在掌心上急写:“静以观变。”
钟宗素来信服陈菡英,虽然此刻不明当时情况,却也潜伏不动。
这刻——西南、北、西三方面,先后出现几个人来。
西南:是个白眉白发,满面通红,脸色慈祥的老和尚——当今少林派四老兄弟之一的尘玄禅师,后面跟着两个黄衣和两个蓝衣僧袍和尚。
北面:是个鹑衣百结,面目黧黑的,蓬头跣足的老叫化——当今雄霸马兰关内外的穷家帮帮主铁头秦大头,身后并有三个乞丐模样的中年人。
西面:是个体态轻盈,明眸皓齿,一袭红绸衣裤的妙龄少女——当今兄弟会的首领,人称千面西施笑人屠叶兰珊,有四个小丫环尾随在她身后。
这三个形貌极不相同的人,平日声威既盛,武功尤其了得,如今竟在顷刻之间先后出现,场中立时掀起一片骚动,尤其青城派的几名后代弟子,更是震栗不已少林派的尘玄禅师首先现身却最后到达。
他缓缓走到群雄跟前,双手合十行了礼,露出一脸凝重之色,朗声说道:“各位施主请了,老衲少林尘玄禅师首先向诸位声明,老衲今番行程千里,志在寻找钟宗小贼,绝无觊觎万象宝录之心!这位杜女施主既然知道钟宗小贼的下落,便烦带领贫僧去会那小贼,本派上下,无不感德!”
群雄见他说得十分挚诚恳切,不觉半信半疑,纷纷交换了一下眼神,一齐转注那个被称做“杜女施主”的老婆婆,看她如何答复。
陈菡英和钟宗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道尘玄禅师如何这般痛恨钟宗?以他的修养,竞至一口一个小贼。
钟宗心头十分激动,全身不觉微微抖动起来。
陈菡英急忙用手连连拿捏他的臂膀,暗示他不可妄动。
只听老婆婆徐徐说道:“禅师如此痛恨钟宗,大概你们两者之间定有莫大的深仇了!不知可以见告么?”
这正是场中群雄和树上的两小所急于要知道的事,场中数十道目光,登时一齐注视尘玄禅师,要想从他的答话中推测他无心谋夺宝录的话是真是假。
尘玄禅师闻言,面色突然十分严肃,双目更射出无比怨毒的眼神,切齿说道:“话应该从死去的独眼龙宗如仪说起。这恶贼在九连山上临死之前,便蓄意离间前去九连山的各大家派的情感,说敝师侄无为告诉他,‘万象宝录’是本派掌门师兄尘空禅师在太白山比武夺宝的大会之前便私自窃出来了;此刻正在本派达摩洞中苦练宝录上面的功夫,并且还振振有词的,说大家绝不能在短期内会见敝掌门师兄或无为师侄。绘声绘影,逗得大家狐疑满腹,有的竟误会敝掌门师兄当真做出这等卑劣之事,纷纷仇视本派,老衲为了本派声誉,当场答应各家派人物,在诛杀宗仪之后,立即领他们前去嵩山会敝掌门师兄。怎料……唉!”
兄弟会首领千面西施笑人屠叶兰珊接口笑道:“听说禅师在事毕之后,果然带领各家派人物去了趟嵩山少林寺,只不知会见了贵掌门人和令师侄没有?”声音如乳莺出谷,好听煞人。
尘玄禅师明知她这是有意当众调侃,登时白眉双翻,直欲腾空飞舞,盛怒之容,只看得场中群雄骇然震惊。唯独叶兰珊花容不改,反将一双媚眼,牢牢盯住老和尚,直视老和尚如无物。
群雄见了,预料双方准会因此闹翻动手,不料老和尚的满面怒容,居然稍现即敛,在叹了一口气之后,颓然说道:“叶施主是明知故问了!想那达摩堂乃是本派禁地,非掌门人不得擅人一步,否则即视为期师灭祖,削去四肢后再行处死!老衲纵不爱惜这条生命,闯进达摩堂促请敝掌门出洞澄清此事。怎奈本派各代弟子异口同声,都说敝掌门绝没入洞,至于究竟往哪里去,却无一人知道,利害权衡之下,是以情愿忍受各家派人物的指责辱骂,以待日后的水落石出,如今事实证明,果然……”
群雄急切间想起万象宝录仍在钟宗之手,不禁暗骂宗如仪临死还要捉弄这许多人老婆婆接口道:“禅师立意要找钟宗,就因为独眼龙使贵派含了这些冤么?”
千面西施笑人屠叶兰珊冷笑道:“焉知钟宗手里的万象宝录,不是以后得自少林派的?”
尘玄禅师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积怒,厉声道:“老衲不过不想失了和气,所以百般容忍,你咄咄逼人,难道少林派任人欺凌,一至于竟到如此程度!”
铁头秦大头一旁劝解道:“叶妞儿少说废话,老和尚也不消生得那些穷气,且先说说万象宝录又怎么跑到钟宗的手里去了的?”
提起万象宝录,群雄顿时兴高釆烈,一齐进言劝止。
尘玄禅师这才继续说道:“宗如仪若只挑拨离间,老衲也犯不着四处寻找钟宗这小贼了。
诸位可知道敝掌门和敝师侄究竟如何了?”说时,又复咬牙切齿,露出无比愤恨的神色来血手帮帮主五路煞神殷开甲道:“禅师说吧!”
尘玄禅师忿忿说道:“宗如仪那恶贼在临去九连山之前,竟敢潜往少室嵩山,将敝掌门人和无为师侄双双击毙!”
钟宗暗骂道:“你怎么知道就是爹爹杀的?在此肆意辱骂他!”不禁热血沸腾,浑身抖动陈菡英知道他满怀激愤,说不定在无法自制的时候,便会贸然现身一拚。念到心随,蓦地点了他的晕穴。
千面西施笑人屠叶兰姗嫣然笑道:“老师父,我又要问了。你怎么知道贵掌门人便是宗如仪杀的?当时在各家派人物面前,又为何不即时说明呢?”
这话问得在情在理,场中群雄的数十道目光,登时一齐注望着这位悲愤的老禅师。
尘玄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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