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林魔头不满,约期拼斗,拼斗了三五招,我竟内腑受伤。那魔头,说我‘伏魔神鹰’不过徒有虚名,是盗名欺世之辈,哼”
怪物说到此地,不自禁地愤哼一声,遽明脑子急忖:想不到这一个鬼魅似的人,以前还是一位人称替世除恶的侠客!
于是他恶感俱失,浮出一片敬意。
怪物咬牙切齿,月光底下,愈显得他形色可怖,但遽明却没有了畏意,相反地开始敬佩他的为人。
少顷,怪物再道:“从此之后,我矢志复仇,携带妻子觅到这处荒凉的乡村隐居,一方暗养内腑伤处,一方日夜钻研师父遗留武功剑术,以期能洗雪生平大耻,唉”
怪物伤感地喟叹一声,指着盈盈欲泪的白衣少女道:“二十年前,拙荆生下她来,从此我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我亦继续研究先师遗留的独门复骨神功。但是此种神功非有古十年不达火候,就在五六年前,她慧君愈长愈大,拙荆开始为她终生的幸福打算”
怪物的神色仿佛回到五六年前,他突然自拍脑袋,自然自艾地道:“该死的,可是我日夜研究师门绝技复骨神功,竟把这件事忘了。自此以后,拙荆每每提起,我我总是置之不理,眼见女儿愈长愈大,一天”
说到此,怪物眸子流出惭疚的光芒,仿佛事端突然变化了。
遽明亦听得出神,随着怪物的声音忽喜忽忧,忽惊忽叹。
“一天拙荆象是再也忍耐不下去,就在我练功之际闯了进来,她
她不由分说,就要带了慧君离开这个荒凉的地方”
“唉!小毛子你想我怎会肯!”
怪物显然有点愤极,可是他愤恨之中却掩饰不了他无限的悲伤!
“因此拙荆约我比斗,声言倘若她胜过了我,就要带了慧君离开”
“小毛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遽明听得入神,被他这突然的一问,不知怎样回答。
那怪物突地发出一声惨厉地长笑道:“哈哈哈,拙荆武功极平常,哪是我的对手,我一个失手,复骨神功竟落在拙荆身上”
一旁白衣少女禁不住悲恸得哭出声来,她声音柔美,就连她哭的时候,也令悦耳,遽明不由浮起一片怜意。
怪物老泪纵横,抚摸着少女的细发,颤抖地说道:“从此我饮恨终生,日夜怀念拙荆,并发誓将女儿嫁给个武功高强之人。”
他神色黯然,无限惭疚地道:“慧君,你恨我这个昏庸的爹爹吗?”
白衣少女抬起头,目光落在满面惨痛的爹爹脸上,摇摇头道:“不,爹爹,慧君不恨你。”
怪物闻言似乎受到极大的安慰,神色之间减少了不少的惭疚,他怜爱地道:“乖孩子,爹爹苦了您。”
他目光在遽明身上一闪,道:“去吧,慧君,让他带给你人间的快乐!”
那白衣少女身子又是一颤,极不情愿地叫道:“爹爹,我不愿”
此言一出,怪物慈爱祥和的脸上突然一板,带着责备的声音:“慧君,你今天怎么不听爹爹的话呢?快去吧,爹爹发过的誓决不更改”
怪物推开她的娇躯再道:“这个小毛子武功比我高,你跟了他,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何况爹爹还要报三十年前的仇恨,你跟在我身边也是累赘!”
遽明经过怪物的一番述诉,业已明白七八分,心下不由替他不平凡的身世而惋惜不已,又暗想道:他真糊涂,幸亏遇到的是我,若是一个武林败类打败了他,慧君的终生幸福,不都毁在他那糊涂誓言之中吗?”
想到此,目光瞟向慧君,只见她轻移莲步,正朝自己漫步踱来。
他的感情就象汪洋大海一样,摸不着边底,既爱慕少女绝世容颜,和黄莺般的声音,又不敢企求。于是这股难以描述的感情,在他心底潘涌,他真不知应该怎样处理才好。
这刻间,白衣少女慧君已踱到他面前,停住身形。忽然,他心底倏地一沉,原来他发现慧君绝代的姿容上隐含一股恨意。
他一时之间怔了半响,不敢开口。
一个新的意念,使她毅然下了个决心,他鼓足勇气,终于开口道:“姑娘你回去吧!你爹爹的仇恨,由我来”
遽明转向怪物道:“伏魔神鹰,您的遭遇在下十分同情,可是您我素昧平生,毫不相识,不是在下说您不对,您想想看,难道您把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看得如此轻易吗,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手中,就一了百了。万一
唉!不要提万一,就单拿在下来讲,您又焉知在下是个好人?”
遽明心念一动又道:“至于您欲重出江湖,报三十年前的大仇,在下不才,可愿助您一臂之力。但是您却不以累及姑娘的一生幸福啊”
他话尚未讲完,怪物突然发出一声长笑,紧跟着说道:“哈哈,小毛子你休再讲下去,单凭你能讲出这种话,已足见你心性如何,你是个好人,哈哈哈!”
接着,伏魔神鹰洪笑一声又道:“小毛子,你带她去吧!老夫的女儿能托你这样的人,我已放心了,哈哈哈!”
遽明暗叫一声苦,想不到自己欲劝他,反而被他几句话扣上了。
他不禁尴尬得很,只有强忍不安的情绪,喃喃道:“姑娘,在下只
只有遵从令尊吩咐。”
他话语中不知含带多少惭疚、不安,话声也低得不能再低了。
白衣少女一抬眼,恨意未消,狠狠盯他一眼,樱唇微动:“都是你!”
短短的三个字,却包含着无限的恨意,使得遽明脸色突涨得象猪肝一般,若不是月夜遮掩住他的窘态,真想找个洞钻了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他很难过,因为自他出道以来,所遇的女子,从未这样地对待他,他想起了上官妹妹、庄珍、唐琪这些美丽的少女对他一度都是温柔的,惟命是从的。
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到目前为止,他自己的情感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对于唐琪的感情,也仿佛是感激比爱多一些。
对于上官纤玉、庄珍呢?他曾以为他是爱她们的,可是她俩都背离了他,他自己也从未为这两个命运悲惨的少女而悲。
他感叹了,反复地思索,他是多情呢?或者他是薄情呢?
这一刹那间,遽明感到是唐琪给了他一切,他不该辜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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