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他又被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兴趣。
他听了这一切,心下已断定了那姓“洗”的,面貌酷似自己的少年,就是蓝惜茹所痴心等待的“七哥”——
他对这位“七哥”,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种莫名的关切,坐正了身子,星目一瞥聂燕玲,道:
“姑娘,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那姓‘洗’的绝对不是我——这些,我们且不管它,姑娘,你能将那夜之事,详详细细地对我说一遍吗?”
聂燕玲见他望着自己,仿佛觉到他双目之中,有一种慑人的力量,使她不得不照他的话做。
她掠了下青丝,便待诉说那夜所遇之事。
古沛痴痴地望着她掠发,心中不住地暗道:“她只有这一点,最像那位蓝姑娘了……”
正当他遐思之际,就听聂燕玲以平静的口吻叙述道:
“不瞒你说,我跟荪哥,都是名威武林,落英峪主公孙四叔的嫡传门人,当‘枯木教’为了那张兵书峡藏宝图大举而犯之时,我们兄妹临危受命,护送了这张图,投奔富春江而来,投奔一位司徒老前辈——
那位司徒老前辈,乃是个不肯涉足江湖恩怨之人,很少在江湖走动,平生与公孙四叔最为交契。
是故他与公孙四叔约定,每年的昨日,在这陵钓台,相会一次,错过那日,他便飘然一身,萍踪无寄,再难寻到他的踪迹……
我兄妹二人领命之后,星夜离了落英峪,一路上躲开‘枯木教’的追踪,间关千里,游迤南下,靠着我们的机智,总算在三日之前,到达了杭州的西湖之畔……
就在那夜,我们打算沿湖而行,连夜离杭州,但当我们经过苏小墓边一片蔓草之时,忽然一条人影,快如闪电地落在我们之前……”
她略为顿了顿,然后补充道:“在这以前,我们听到两股透空的啸声,这啸声,俱都秉内功造诣而发的——”
古沛暗暗点头,忖道:“那啸声一股是曹洞上人的,另一股却不知究竟是何人所发的?”
又听聂燕玲接着说道:“那人好快的身法,到了我们身前,只听他叫一声:‘二位止步!’
我们但觉人影一晃,荪哥竟于不知不觉之间,被他制住了穴道!
我们大吃一惊,本来打算出手攻击,岂料他却冷冷说道:‘姑娘,我洗明鉴此举并无恶意,若是姑娘出手,只怕与此不利!’
我因荪哥在他掌握之中,想了想,却强耐心情地问他道:‘尊驾贸然偷袭我兄长,居心何在?’
同时我也在黑夜之中,将他打望了一番,但那时星光微弱,难以看清他的面貌,却看出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之人。
他一阵急喘,忽然低声说道:‘此地不便细说,姑娘你随我来!’
说罢,伸手一掳,将荪哥挟在腰下,足点处跃身丈远,向一座山下奔去。
我见他急喘连连,分明受了极重的内伤,但他仍然挟着我荪哥,奔驰如此之速,才信他武功真个高不可测——
荪哥这时穴道被制,自然也只得由他摆布。
我随着那姓洗的一路奔驰,约莫过了两盏热茶时光,行了十数里路后,方始来至山脚之下。
他一路狂奔,直到一栋独立的木屋之前,才止步不行,那木屋中隐隐有灯光透出,他喘了一阵,才道:‘姑娘请进。’
我当先而行,那木屋之门,原是虚掩着的,是故在我一推之下‘伊呀’一声,便应手而开。
那洗明鉴将我引入摆饰得颇如典雅的客堂之中,放下荪哥,急喘而道:‘姑娘请稍坐片刻,我到后面去点个灯来!’
说着,步履浮乱地往后走去了。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木屋仅他一人居住,不大工夫.只见他一手持着油灯,一手托着三只厚约半尺的锦墩,走了出来——
我就着灯光,将他打量了一眼,他的容貌,竟生得与你一模一样!
洗明鉴到了客堂之中,搁下油灯,放下那三只锦墩,跟着,出掌如电,拍开荪哥被制的穴道。
几乎是同时之间,他忽地仰天扬起一阵激越的狂笑,声透屋宇,震得四下纸窗,格格作响!
荪哥穴道被解,隔了些时,霍地站起身来,迈步走至明鉴身前,本待动言问罪,但也被他这笑声所慑,一时发作不得——
他笑着,一阵接连一阵的笑着,声音时高时急,像是高山飞瀑,不知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歇。
我知道他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在受伤之后,他仍有这么充沛的内力,这么深长的真气,在心里暗暗赞佩不已——
他就这样长笑了良久良久,到后来,他的笑声渐渐变得有些凄惶,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怨忿,要藉这一阵声嘶力竭的长笑而渲泄!
我们兄妹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仿佛中了魔般,竟忘了问他话,也没有想到急于离开这间木屋。
终于他的笑戛然而止,接着,他却以平静得出奇的语调说道:
‘好了,我那满腔浊气已经藉这阵长笑渲泄了——你们兄妹心中,有什么话就快说,否则……’
荪哥脾气一向急燥,听了他的话,不由嗔目问道:‘否则,又待怎的?’
洗明鉴微微一笑,但笑容里却满现苦楚之色,他道:‘否则,我们就要开始运功调治我的伤势了!’
荪哥大为气愤,又向他逼近一步,咻咻地问道:‘尊驾所说的“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洗明鉴目光一闪,傲然地说道:
‘我说的“我们”,就是指我,跟你们兄妹——我适才在西湖之畔,遇到一个穿着金衣的怪老人,与他比了一阵内功,受了伤……’
他说到这里,喘了一阵,便又接道:‘如今我请你们兄妹来,想藉你兄妹之力,助我在此疗伤——
适才在苏小墓旁看了你兄妹的身法,知道你们足能胜任,哈哈……想不到天不绝我,却教我及时遇见了你们……’
荪哥本来还以为他与枯木教有关,前来拦截我们,至此不由心头一宽,但他素来刚倔不挠大为不乐地说道:
‘朋友,你真是要我兄妹助你疗伤,也应好言相请,恁地骤然施袭,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将我们引到此地——’
洗明鉴似含歉意地一笑,但他这时伤势似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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