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最嚣张,最威风的,莫过于卖油郎范王了。
他高立于威南缥局前左侧那擦得发亮的铜狮上头,手拿铜勺子,或而敲向铜狮脑袋,或而当剑耍它几招,反正前面一排排得不见尾巴的人群,哪个不听他的?
“来呀来呀!正宗状元牌桂花香油,特别推出,还热的呢!是由皇家大师父贾状元先生提炼出来,没事点它闻闻,不但醒神清脑,还可防臭生香,是皇上御用圣品。诸位何德何能?竟然有此福分,实是三生有幸!要买要快!年关将近,缺货大多,不得不涨价,一升三两三钱,要买要快!”
范王喊得头头是道,简直说的比唱的好听,他身穿吊带式连身素青外形,却缝了十数个大口袋,分明想装满银子而后始甘心。
他方喊完,排在第一位那鼻子长痘痘中年人不禁皱起眉头:“不是三两银子一升,怎又涨了三钱?”
“有点儿坑人是不是?”范王眯着笑眼反问。
“我是这么想……”
范王邪邪一笑:“大员外,我看你顺眼才涨三钱的呐!有的人还不屑涨他呢!你应该能以三两三买到我的油而感到光荣,抬头挺胸向别人炫耀才好,因为你开始能闻到香油的味道了。”
“多花三钱还叫光荣?”痘痘员外还在犹豫。
队伍居中一名中年锦袍汉子抢了出来:“我要了,三升,十两银子卖不卖?”
范王猛竖大拇指:“有眼光,看准就抢,大员外一定赚大钱,三升,特别卖啦!”手中勺子猛敲:“上油啦!”
一名助手很快抓过锦袍员外手中油瓶,奔人屋内斟油去了,这是范王意见,把油桶藏在里头,顾客瞧不着存货多少,自是抢着要。
很快地,那锦袍员外付出十两银子,闻着桂花香油,甚感光荣地走人,毕竟队伍排的那么长,能买着并不容易。
猝然突有十几名汉子挤过来想买三两三之油,范王自是叫快,先赚它几钱再说。
那长痘痘员外乍见此景,哪还顾得省那三钱,登时加人抢购行列,买着后,还欢天喜地走人呢!
连抢半刻钟后,范通急忙跑出来,细声道:“少堡主来了!”
范王乍闻此言,登时喝道:“排好排好,三两一升,价钱公道,一人只准买一升,不甘愿的站到后面去。”
当然,他是指想要多买几升者,可私底下解决。
一时速度加快,后头买油人怨声始较平息。
南宫鹰穿着一身素青便袍负手而出,玉树临风模样直让人指指点点,暗道这就是老板,有人甚至猜他乃王公贵族身分,南宫鹰仍是一脸自然笑意,不瞄群众,只瞄口袋渐渐长大的范王先生。
“卖油需要站那么高吗?”南宫鹰笑笑地说。
才赶到长安不及两天,范王即已卖完六车油,拚劲可想而知。
范王干笑道:“这样比较好指挥交通……”
“什么交通?”南宫鹰笑道:“你怕有人会撞车?”
范工干笑:“那可不一定,当他们闻了桂花香油之后,说不定就陶醉昏于当场……因而发牛车祸。”
南宫鹰笑道:“这岂不坏了状元牌香油之招牌?”
“不是那中毒的晕倒!”范王笑道:“是陶醉那种晕倒,两者不一样。”
“可是我看了那么久,怎没人发生?”
“被抬走了!”范工干笑道:“我是不容许此是发生在状元油行门前的……”
忽然一妇人声音传出:“他吹牛,他乱涨油价!”
立即有几位贪小便宜妇人起哄。
范王登时紧张:“你敢胡说,不卖你油!”
南宫鹰立即伸手制止他叫喊,范王暗自叫糟,揩油水揩出毛病,准会跪到天亮,不仅是他,连范通都为儿子捏把冷汗。
那妇人见及南宫鹰似在为他撑腰,胆子不由大了了:“他随便乱涨价,有时候还涨到五两银子一升呢!”
南宫鹰招手要她出来,含笑道:“你很细心,我送你一壶便是他叫范通拿出一壶油想交予妇人,那妇人却觉脸红:“不好意思吧?”
南宫鹰含笑直道没关系,她始高高兴兴收下,随后南宫鹰含笑面对顾客:“多谢各位爱护本油行香油,在下感激不尽。
“然而由于这油存货不多,就像古董,越旧、越少越值钱,说不定明天来买,得花五两银子,当然,如此做未免有些奸商。
“但有人要买,我们还是要卖,我这位小兄弟其实也不在乎那些零头,他只是想利用这机会训练一下生意经,或者说他好玩也不为过。
“这样好了,现在分成两队,一队就卖三两银子,且只能买一升,一队随便喊价,数量不限.诸位自行挑选,如何?除了买油,也陪我这位小兄弟玩玩吧?”
此番话说出,不但保住范王颜面,且又替状元香油打开另一番价码,还安抚了群众心绪,倒是一举数得。
范通父子闻言不禁暗自感激,少堡主并未使自己当面难堪,实在够意思。
范王自是挤出笑容,跳到另一只铜狮,边敲边笑:“听到没?有谁要陪我玩?哪个大牌员外买油要等的呢?三两三的到这边来。”
他方喝出,立即涌来十数名男人,抢着要多买,那头几乎清一色变成女流队伍。
如此一来,夹在女人之间的男人终也站不住,全往左侧挤来,形成男女分路,始解决了喊价问题。
南宫鹰再次瞄了范王一眼,始潇洒往里边行去。
范王干声一笑,虽然他知道乱涨价有碍信用招牌,但既然已分两路,大概形成愿打愿挨局面,那是不赚白不赚,他又猛敲铜勺,大声叫喊:“来来来!我家主人恩赐,买油不必等!出价就卖!喊了算数!”
“三两五钱,给我一桶!”一位胖员外粗沉声音大喝叫出,他顿在七丈远,像尊弥勒佛识顾得威风气势,不愿跟人挤。
范王立即叫好:“三两五钱,卖你十升,够不够?”
胖员外直叫够了够了!十升送去,三十五两到手,五两银子落人大口袋,范王显得更实在。
喊价气氛一时兴起,生意更形旺盛,交易银子不断滚滚而来。
里头不断盘算计帐的银万金拨着算盘叭叭响,额头汗水流不止,他却拼劲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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