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尽量从记忆中捕捉这女尼的影子,但想来想去,始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妙龄女尼首先开了口,但声调是栗人的:“施主好残忍的手段!”
甘棠闻言一惊,神思恢复,惑然道:“小师父你说什么?”
“我说你手段够狠!”
“这……从何说起?”
“问你自己!”
“哦!小师父误会了,在下也是刚到。”
“刚到?”
“不错,在下来时,血案已经发生。”
“哼!”
“小师父不信?”
“出家人戒杀,然而贫尼今夜要开杀戒,把你碎尸万段。”
那股怨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甘棠不由啼笑皆非,急道:“在下郑重声明,并非杀人凶手!”
“谁信?”
“在下句句实言,小师父不信也是没办法的事。”
“暗夜深山,施主到此何为?”
“追踪一个可疑的人影?”
“什么样的人影?”
“一个白衣人!”
“凭施主的一句话,就能了却干系不成?”
“小师父之意呢?”
“家师与五位师姐不能白死!”
“什么意思?”
“杀人偿命!”
突地,甘棠想起对方是谁了,腮边那一粒豆大的红痣,唤起了他的记忆。半年前,他赴“玉牒堡”退婚的途中,碰到一辆碧香车,那赶车的曾在他身上留下鞭痕,对了,对方就是车中那美似天仙的素衣少女,但,为什么会当了尼姑呢?
是面容相似?但天下岂在连特征都相似的道理呢?
心念之中,脱口道:“小师父,恕在下冒昧,半年前在下似从一辆马车上见过……”
妙龄女尼粉腮一变,是相当震惊,栗声道:“施主是谁?”
“在下……”
话声出口,却接不下去,上次偶然邂逅,他并没有报告名姓,而现在面上又戴了人皮面具,不是本来面目……
妙龄女尼再次道:“施主到底是谁?”
甘棠自然不愿揭露自己的真面目,暗忖,半年前,自己是穷途落魄相,现在,是一个病容满面的少年,可能相差不多,对方如无特殊印象,决分辨不出来,当下反问道:“小师父承认是在下所说的人了?”
“不错!”
“小师父可记得尊驾曾用马鞭抽打一个落魄的少年?”
“是……你?”
“正是在下!”
妙龄女尼似乎十分迷惘,果然她已辨不出真假,愣了片刻之后,粉腮又寒道:“这并不能证明你不是凶手!”
“在下并不想以此证明!”
“施主并未报出名号!”
“这……似乎没有必要!”
口里说着,内心却感到一种难言的惆怅,半年动,惊鸿一瞥,她在他心中留下了木可磨灭的印象,想不到半年后她削发为尼,成了世外之人。
“施主知道贫尼是谁?”
“未曾请教!”
“施主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妙龄女尼一抬手,数缕指风电疾射向甘棠胸腹死穴,疾劲狠准,世无其匹。
甘棠本能的一闪身,这闪身之势,不但美妙,而且奇幻至极。
妙龄女尼面上杀机大炽,厉声道:“好一个花言巧语的狂徒,贫尼险些被你瞒过……”
甘棠冷冷地道:“什么意思?”
“半年前躲不过一根马鞭,原来是真人不露相。”
“天下事岂可一概以常理推论?”
“你受何人指使,到‘苦竹庵’来行凶?”
“在下若再分辩,小师父不信也是徒然。”
“你根本无词可辩!”
甘棠平静地道:“小师父,在下根本不须分辩,在下如是行凶之人,既能杀令师,难道就杀不了小师父,何必多费唇舌,即使小师父是带艺出家,在下并非自诩,要取小师父性命易如反掌,请再三思!”
妙龄女尼眼珠一转,道:“这话听来有理,焉知你不是另有居心?”
甘棠不由微有怒意,脱口道:“你低估本少主的为人了!”
“什么,少主?哪门哪派的少主?”
“天绝门施天棠便是区区在下!”
“有何为证?”
甘棠立扬右掌,隔空向佛堂的门框上一按,门框上立时现出一个深约三分的掌印。
妙龄女尼惊“哦”了一声,道:“不错,传言中的‘天绝掌’正是如此,贫尼多有得罪!”
说着合十躬身。
甘棠下意识地一阵面热,道:“不敢当!”
“施主曾见一个白衣人上峰?”
“是的!”
“可能是什么来路?”
“这……在下歉难答复,也许事实上根本不是在下心目中猜测的人。”
“施主心目中猜测的人是谁?”
“一个白袍蒙头怪人……”
妙龄女尼粉腮惨变,蹬地退了一步,栗言道:“白袍蒙头的怪人?”
甘棠见状疑云大起,沉声道:“小帅父敢情知道这怪人的来路?”
妙龄女尼幽幽地道:“不知道!”
甘棠明知对方不肯吐实,却又不便追问,旁敲侧击地道:“令师徒想是与这白袍怪人结有怨隙?”
妙龄女尼面呈痛苦之色,一摆手道:“施主请便吧,贫尼要料理善后!”
甘棠本想再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深深地注视了对方一眼,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缓缓举步,向外走去。
然而,他的脚步,与心情一样的沉重,口中微吟道:“自古红颜遭天妒……”
“施主请留步!”
甘棠心弦下意识地一颤,回身道:“小师父还有话说?”
“施主与那白袍蒙面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没有什么,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事?”
“这……恕在下无法奉告!”
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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