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近,秋娘把舒儿轻轻一扯,忙隐身草丛中。
麻面尼和青衣女,分花拂竹而来,那冷冰冰的语音,突响在舒儿耳际:
“恩师真是慈悲为怀,这对野鸳鸯。却容许他们潜入本寺,不知是何居心!”
“那男孩,真和女子一样:生得粉面朱唇,难道你讨厌他?”
“我最恨男人!”
“可是他身旁少女,偏与他形影不离!”
“别再多嘴,石洞里,那半死不活的人,见了就使人恶心,可是师傅偏把她看作宝贝,你说有多气人!”
“别埋怨了,她也是世上最可伶的人,几番觅死,都被师傅劝住,只恐病好之后,也变成又丑又麻,和我一样!”
灵舒心中一动,立觉忐忑难安,暗中招呼秋娘,往前追踪,一探究竟。
左旋右转,终到尽头,平地,圆石凸出,状如古墓,麻面尼随着青衣女,正待弯腰从一处小门进入,舒儿性急,拂竹有声,突被麻面尼无意一瞥,立时大惊失色,回转身来,低声喝道:
“你到处乱闯,想找死么?”
突闻黑衣女惨叫一声,语音尖锐,椎心刺耳,竟从门口狂奔而返,麻面尼惊问道:
“师姊,那是怎的?”
趁两人心神不属之际,秋娘和舒儿,早已轻轻掠过,朝着石屋走来。
檀香味浓,陈阵扑鼻,秋娘和灵舒,已到门口,石门半掩,室内有一线天光,伸首朝门内一瞥,两人也同时叫出声来。
这是一丈见方的小室,两旁窗户,不过是石缝一条,门口放着一具银白香炉,炉烟袅袅,左角落,却是一口大缸,内储百花奇酿,清香四溢,但里面却浮着两物,一只海碗大的癞蛤模,和一条红麟穿山甲,这二物,四足叉叉,使人恶心已极。
秋娘和灵舒,一颗心,往下一沉,灵舒已簌簌泪落,无限激动。
室中央,景像更奇,一堆松松黄土,里面却坐着一位少女,土齐肩际,除头部露出以外,连手脚都在土里,不必注意其他,仅就她头上秀发,就可判定此人为谁。
泥土之上,却盘卷着一条长约六尺,粗手臂,全身乌黑,眼发红光,哈气成烟的怪蛇,因为少女背朝着门,似乎看不出眼前危险,黑蛇喷出一股股的白烟,往少女头上罩去,烟雾回旋,作窝流状,但速度极缓,七匝之后,立又被那乌蛇吸回,约莫一杯茶久,少女两手,突从泥中伸出,骈食中两指,对准酒缸,那百花酿,立进出一线水珠,状若弧形,洒落少女头上。
乌蛇所吐出烟雾,立被酒珠消失,只看得秋娘灵舒,如醉如痴,无限激动。
青衣女这时已恢复神智,又羞又愧,但嫉妒之心,随之而起,一般愤怒,直袭心头,却全部发泻在两人身上,她缓缓走近舒儿身后,五指如钩,扣着灵舒脉腕,冷笑道:
“你擅入寺门,已是不该,偏还作死,又走近隔离秘室,看我饶你!”
灵舒脉腕被扣,虽然暗运内功抵挡,但青衣尼的武功,似已另成一格,立觉一股奇热,由手臂直达胁下,通玄机,透期门,不但灼热难受,而且酸胀不已,一时,既无法翻股,又不可求饶,不免急得满头大汗。
秋娘怒道:
“我受神尼之命,千里来投,绝无恶意,婉婉为何这般不说情理?”
对方以藉机翻脸道:
“我师父几时着你前来,看不惯我,就此滚吧!”
秋娘大声唤道:
“幕容姐姐,舒哥哥被人欺负!”
土中少女,似无反应,灵舒也觉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竟运用蛤蟆功,猛然吸气,深入丹田,全身膨胀如鼓,手中一坐,想把少女五指卸掉,这无异于互相动手较量,而且都是重招,势猛力疾,电闪雷奔,就在不可开交,刚要出事当儿,莫大闻一线微音,掠空而来,道:
“你们两人,都得立即停手!”
那声音,对舒儿似有无比力量,刚发出一股奇劲,立即御掉。
青衣女却暗运真力,使劲一甩,灵舒虽党脉腕如切,但未受伤,回头疾顾,邰是一位手捧金钟玉杆,身着青衣,头发未落,秀面绝伦,年约三十四五的带发女尼,四目相接,彼此都觉一呆,连秋娘也被怔住。
原来这女尼,身材容貌,与舒儿有八分相像,天下像貌相同的人本多,怪只怪两人星眸里,似都含着热泪,但神尼却是一现即隐。
秋娘赶忙跪倒,如少女遇着亲人,依恋不已,灵舒也跟着下跪。
神尼把青衣少女看了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挽起了秋娘,温慰道:
“你受命而来,不干你事,怪只怪邓云这孩子,任性已极,她如失败,也就在于嫉妒心强。”
语罢。
她走近舒儿,笑容微敛,问道:
“慕容青娥,是否确和你有白首之约?”
灵舒点头。
“海枯石烂,此情不谕,好男儿,应该如是,否则,武林中将失去一朵奇花,只是……她已不行了!”
舒儿泪流满面。
神尼微笑,早已步入室中,灵舒和秋娘,也随之而入,青衣女邓云,麻面尼胡莹,两人都怕蛇已极,站在门外不敢拢近。
那毒蛇,原是雁来谷的乌线迫风,中人必死,行动疾迅,突把身子一缩,却朝神尼喷了一口毒涎,舒儿出手相护,一弹指,丝丝寒风,朝毒涎一卷,蛇涎却都喷在黄土之上。
将近少女前面,神尼脸上,突显得无比庄严,竟朝舒儿和少女喝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勘破色相,即是佛缘!”
那黄土,突地巍巍自震,从少女双肩到胸际,都纷纷自落。
灵舒心惊肉跳,热泪纷纷,如不是受神尼那种慈祥穆肃气氛所影响,几乎想两步并一步,跑到少女身前,抱头大恸。
少女颜面,满处疮痍,色成紫黑,这是疮疤,都比铜钱还小,一个紧接一个,除口鼻以外,连两眼也肿得不能睁开。
秋娘低一声:
“这是麻疯!”两眼立即通红,扑簌簌的泪流满面,灵舒却抽了一口凉气,终于呱的哭出声来道:
“慕容姐姐,像你这样的人,为何会得这种绝症”。他回转身,朝神尼跪落,拜伏地下道:
“恩姊生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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