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如铁道:“只要你放过她,无论你要我干什么事,我都肯答应。”
白盈盈冷冷一笑:“不能,就算你肯跪在我面前自尽我也绝不会放过她。”
郎如铁道:“害柳平彦的人并不是她,而且海三爷也不是他的父亲!”
“虽然她不是海三爷的女儿,但若非因为她,柳平彦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郎如铁的肩头似在颤抖,道:“你简直是在强辞夺理。”
“随你怎样说,”白盈盈冷冷道:“算来算去,她是罪魁祸首,难道你没有听过“红颜祸水”这四个字?”
郎如铁叹息一声,喃喃道:“红颜祸水,不错,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他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瞬的望着白盈盈。
海飘是罪魁祸首?海飘是红颜祸水?
过了半晌,郎如铁忽然仰天大笑。
就在他大笑的时候,白盈盈手中的长剑已向海飘的咽喉上刺去。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间,一条人影突然从孔香香和海飘的中央穿过,接着刀光一闪,把白盈盈的长剑展开半尺。
这人的轻功造诣绝佳,但刀法却未免太稚嫩一点,而且刀上的劲力也极差。
他已是豁尽全力,仅能把白盈盈的剑震开半尺。
白盈盈的剑被震开,是因为猝然间不防会有此一着,但她毕竟是白圣山的女儿,平时武功深藏不露,但一经施展,却是不同凡响。
铿!刀剑再度交击,白盈盈的剑已刺进了这个人的胸膛。
这人正是一向极关心海飘的八腿猫。
刹那间,郎如铁又惊又怒。
他那两尺长的英雄枪已伸而尽,变成七尺二寸。
(三)
剑快如电,枪下无情。
人虽有情,枪却无情。
人岂能无情?枪又岂会有情?
有情人,无情枪。尘世上本就有许多矛盾的事和数之不尽无法控制自己的人。
甘愿被白盈盈利用,甘愿被她奴役的郎如铁,就在这个令人永远难忘刹那间,刺出了可怕的一枪。
没有人能阻止这一枪。
即使郎如铁自己也不能。
号称天下第一名侠的白圣山更不能。
飒!一枪穿胸,一枪已绝对致命!
英雄枪下,美入溅血!
郎如铁如坠寒池,忽然全身已麻痹。
极度的痛苦能令人麻痹。
麻痹能令人忘记痛苦。
但郎如铁现在却是既痛苦,而且又麻痹,他相信就算此刻面临死亡的是自己,他也不会这么难过。
可是,他还是没有后悔。
虽然他亲手毁灭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没有后悔。
悲痛并不等于后悔。
他可能一辈子都会为这件事而难过,但他绝不会后悔。
即使时光能倒退,他也会再刺出这一枪。郎如铁可以做出许多许多对不起自己的事,但却绝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枪,更不能做对不起父亲的事。……他若不刺出这一枪,他就对不起英雄枪。……
他若对不起英雄枪,也就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可是……
他刺出了这一枪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太对不起自己。
然而……
他还是没有后悔,永远都不会后悔。
郎如铁是否狼心如铁?又有谁能立下判语?
晨曦白圣山挑战郎如铁,在海星堡大桥上决一死战。
海星堡木桥建筑雄伟,路面宽敞。
以前,每逢清晨海飘总是喜欢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穿过这条大桥到彼端,呼吸清鲜的空气。
现在,海飘又站在这条桥上。
经过两个时辰的晕迷之后,迷魂针的药力已消失,她已清醒过来。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八腿猫。
八腿猫受了伤,伤势也不算轻,但却还死不了,他的妻子吕柔情也来了海星堡,而且她的医术也相当高明,很快就保住了丈夫的性命。
吕柔情曾经与孔香香动手,结果谁都赢不了谁。
最后,白圣山命令孔香香停手。
他要与郎如铁决一死战。
(四)
海飘知道的另一件事,就是白天义和海三爷都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八腿猫拼命把海飘从白盈盈的剑尖下抢救,海飘也已死了。
这一晚,海星堡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也太可怕。
但事情还没有完结。
郎如铁已接受了白圣山的挑战。
决战在即。
但几乎每个人都已看出这一战,郎如铁是绝无取胜把握的。
就算要保存性命也极难。
姑勿论他本来的武功是否白圣山之敌,但他前后拼战秦大官人和海三爷,两度受伤,内力方面毫无疑问已大大的打了一个折扣。
所以,这一战,他几乎是站在必败之地。
但他没有逃避。
旭日拨开远山群峰上的彩云,似乎也要看看这一幕扣人心悬的决战。
白圣山有剑,剑在青铜铸成的鞘中。
郎如铁背西望东,温柔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庞上。
他的眸子射出了锐利的光芒,就好像剑已出鞘。
他居然似乎充满信心。
白圣山目中忍不住流露出赞许之色,因为,他觉得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勇敢的战士。
勇敢并不代表好勇斗狠。
好勇斗狠的人,未必就是不怕死的好汉。
只有在面临强敌,面对死亡,接近死亡时候还面不改容的人,才是勇敢的战士,才是不怕死的好汉。
白圣山忽然叹息了一声。
“你若能成为我的女婿,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只可惜我的女儿已死,而且死在你的枪下。”
他的声音很柔和,但在郎如铁的耳中听来,每一个字都已变成歹尖针,变成了毒刺。
他的手忽然轻轻发抖。
高手对阵,生死胜负决定于俄顷之间,他的手怎能发抖?他的心情岂容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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