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老是忘不了郎如铁呢?
难道他是一支恶魔的化身,一生一世都在缠绕着自己?
海飘只是想着郎如铁,却没有看见石桥两端,都有一块巨碑。
两块巨碑上都各有四个字,四个完全相同的字。
那是:“渡桥者死!”
海飘已渡桥。
直到她的人已在湖的另一端的时候。她才看见这两块巨碑。
这两块巨碑的字体笔划苍劲,不象是无知少年用来开玩笑的。
海飘忽然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
因为她忽然看见石碑下躺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怪人。
海飘的视线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直到她看见这个血肉模糊的怪人之后,她才蓦然从胡思乱想中醒了过来。
这个怪人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但身上的衣服却是色彩缤纷,一块猩红一块鲜黄,一块黑漆,另一块雪白,令人一眼看去,产生一种目眩的感觉。
虽然天气是那么寒冷,但这怪人的衣衫却是又单薄,又短小,而且简直是衣不称身。
这并不足以令海飘吃惊。
令到海飘吓了一跳的,是这个怪人的脸孔,还有他的双手双足,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形态狰狞可怖到了极点。
虽然彩衣怪人身上血肉模糊,但他身上的血早已干透。
一时之间,海飘也着实难以分辨得出,这彩衣怪人脸上和身上的伤痕,究竟是新伤还是旧创。
倘若说这个怪人有什么最顺眼的地方,除了他的头发之外,也许就只有他的鼻子。
他的鼻子很高挺,很好看,而且完全没有半点创伤。
但这一支鼻子衬在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无论如何都不会令人觉得有“好看”之感。
这毕竟是一张很丑陋的脸。
也许这个人本来并不丑陋,但他曾经受过这种严重的创伤,现在已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当海飘看见这个彩衣怪人之后,她不禁呆住了。
可以说,她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
她毕竟还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子,又怎会不为之战栗?
彩衣怪人躺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也看见他。
虽然这张脸她绝不想看,但她却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她想哭。
但她努力在提醒自己,自己已经十八岁了,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但长大,而且成熟。
一个已经成熟的大人,是不应该动辄惊惶失措的,她要鼓起勇气,面对一切可怕的魔鬼。
人人都这么说:“人在江湖,身不由主。”
但海飘的感觉却很可怕,但却也很有趣,她的感觉则是:“人在江湖,魔鬼多多。”
郎如铁是个魔鬼。
这个魔鬼也许很可爱,但魔鬼毕竟就是魔鬼,他不是什么英雄枪,而是“魔鬼枪。”
现在,她又遇到了另一个。
这魔鬼除了头发和鼻子之外,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很可怕。
海飘盯着他,他也盯着海飘,两张脸的表情都很难用笔墨来加以形容。
美丽的一张脸虽然极力保持镇静,但还是不能掩藏内心的恐惧。
丑陋的一张脸却很奇怪,他的脸本已血肉模糊,他脸上的表情如何,很难看得出来。
他们互望着,就象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忽然在这一条桥口上相遇!
过了很久很久,彩衣怪人终于从地上站起。
“你滚!”
他的声音很古怪,但语气却很严历。
“你马上滚回去,永远也不要再干这种蠢事!”
海飘的心中原本惊骇,但彩衣怪人叫她“马上滚回去”却令到她的惊骇化为愤怒。
“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就算这地方是你的,本小姐要来就来,谁都管不着。”
她的火气不小,气派也很大。
虽然她明知这里很可能是个危险的地方,但她却在暗中告诉自己:“一个成熟的大人是不怕危险的。”
可是,陶大妈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她却忘记了。
不过,就算这句话她还没有忘记,她也绝对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因为她不喜欢这句话。
这句话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她从来都不想作什么君子,也不怕“立在危墙之下”。
她是海小姐,海小姐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四)
虽然海飘的手一直都紧握在缰绳,但她的右手已随时准备把剑拔出。
彩衣怪人的警告完全无效。
他突然历声喝道:“你不识字?”
海飘冷冷一笑:“你才不识字?”
彩衣怪人怒叱道:“你既然识字,难道你以为石碑上的四个字是用来开玩笑的么?”
海飘忽然笑了,她的目光凝注着桥口的石碑上,淡淡道:“这句话说得很霸气,渡桥者死!”
彩衣怪人道:“你若还不马上……”
海飘断然道:“我已经渡过桥,倘若渡过桥者死这四个字并非恫吓之言,那么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彩衣怪人呆了一呆,作声不得。
她冷冷一笑:“我不但不会回头,还想继续前行,浏览一下附近的风光。”
彩衣怪人怒道:“你若不滚回去,我就把你摔回去。”
海飘冷笑,长剑已脱鞘而出:“你敢对本小姐无礼?”
彩衣怪人突然一跃而起,扑击海飘。
海飘冷笑,飞星九绝剑法已然施展。
一片晶莹雪亮的剑影,就象是一张银网,挡在他们两人之间。
但彩衣怪人的身形甚是怪异,居然从剑网中穿了过去。
海飘芳心一震。
她万万料不到,这个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的怪人,他的身手竟然是如此的快速灵活。
彩衣怪人说要把她摔回去,并非是说笑。
海飘的飞星九绝剑法,非但未能伤害到彩衣怪人,反面被怪人一抱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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