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的表情再凶恶,杜冰鸿还是杜冰鸿,他的面孔又怎能令人生畏呢?然而,你若知道杜冰鸿在这三十年来挖过多少人的心肝,击破过多少些人的脑袋,你就不会觉得这条凶恶的蚀狼如何有趣了。
但他若不挖掉那些人的心肝,不击破那些人的脑袋,恐怕将来更会有匣多无辜的人死在恶人的手上。
杜冰鸿怎样也不相信这个白衣人就是方杀。
但在远处正与程奔拼命的郎如铁,却知道这人就是方杀。
他想告诉杜冰鸿,但这时候他与程奔的恶斗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决胜阶段,他非但不能走过去告诉杜冰鸿。
就算他想开口说话也极为困难。
程奔没有用斧,郎如铁的英雄枪也斜插在腰间,没有使用。
他们拚的是内力。
他们拚的是双方性命。
无论是谁偶有差错,都一定会死在对方的掌下。
程奔不愧是强秦帮的杀人宰相。
他知道郎如铁以一杆英雄枪纵横江湖,未逢敌手,倘若彼此以兵器交战,自己未必就能占到上风。
所以,他弃斧用掌,就是逼使郎如铁与自己拚掌。
在这一方面,程奔是信心十足的。
他认为郎如铁年纪并不大,枪法也许相当厉害,但论到内力,必然不及自己多年潜修苦练所得的成果。
可是,一经接战之下,他才渐渐发觉自己的判断错了!
(三)
虽然天寒地冻。程奔的额上竟然不断地冒阵阵轻烟。
那就像是蒸气,初时还不怎样觉得,但到了半盏茶时光之后,那些蒸气也许已足够蒸熟一只大螃蟹。
这里没有螃蟹。
大螃蟹小螃蟹都没有。
但程奔忽然发觉自己的脚步移动,竟然不自主的向横伸展,就像只受惊的大螃蟹一样。
他不想移动脚步。但他的双腿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横踏出去。
程奔心头大震。
他的腿竟然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是中了邪毒一样。
郎如铁的脚步也在移动。
他的脚步也是向横伸展的,但他却是出于主动,而不是被动。
程奔横行,就是郎如铁把他牵着的。
郎如铁向左横行,他也向左横行,郎如铁向右横行,他也同样向右横行,就象是一只被人用线拖着的大木偶。
程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的额顶在冒烟。但脸上却是汗水如酱。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汗是冷的还是热的。
他久经大阵,会过不少的江湖高手。
但从来也没有遭遇到这么狼狈的情形。
他知道继续这样打下去,绝不是办法,倘若不能挣脱的话,一定会给郎如铁累死的。
他唯有作最后一击,把全身的内力都是集中在双掌之上,希望能一鼓作气击败郎如铁。
“嗨!”一声暴喝,程奔的身子向前欺近半尺,他已把所有的力量,都豁了出去。
郎如铁的身子猛然一震,程奔这一下子的冲击力,的确非同小可。
程奔知道自己的反击已生效力,遂再接再厉,拚尽全身气力,挥掌再向郎如铁进攻。
郎如铁的身子仿佛有点摇晃。
他甚至连站立都有点不稳。
程奔见机不可失,更是不愿放过这种杀敌立功的大好机会。
可是当他第二次功势排山倒海般击出之后,才发觉郎如铁的人已不在原处。
郎如铁在那里?
他看不见,他只是看见一杆枪,枪尖从天而降,斜斜插向自己的咽喉。
程奔脸色骤变。
他想不到郎如铁的身法,在这个时候仍然那么快,他更想不到一直与自己硬拚掌力的敌人,忽然会使用英雄枪。
在刹那间,他感到意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他必须闪避,否则必死。
但他豁尽全力,招式已老,又怎能在这个时候闪开如此突然的一枪?
飒!
郎如铁的身子还在半空,但他的英雄枪已在程奔的咽喉贯穿而过!
百里赌坊左侧,有一道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矮的墙。
墙的四周,全是已经盛开的桃花。
虽然在黑夜中,这些桃花看来仍然是那么灿烂可爱。但在桃花丛中,却有一张阴沉得令人害怕的脸,而这张脸的眼睛,已注视着面摊外的战况。
墙本无隙,但这人轻轻伸手一挖就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墙是用坚固的青砖砌成的,但这些青砖在这人的手下,却竟似变成了豆腐。
没有人留意到桃花丛中有人,更没有人想到这人赫然正是强秦帮的帮主秦大官人。
在百里赌坊屋檐背后,也有一双眼睛,正在密切注视着郎如铁怎样与程奔交手。
不是一双眼睛,而是一只。
这人只有一只眼睛,那是左眼!
他的右眼已瞎,只剩下一个三角形,长满小肉瘤的深洞。
他的右半边脸,简直就不是像人的脸,上面竟然长满大大小小不下三十个的肉瘤。
秦大官人的脸孔虽然阴沉可怕,但若和这个人一比,却变得可爱多了。
他所看见的和秦大官人看见的,都是同样的事。
他们都看见程奔怎样死在郎如铁的英雄枪下。
程奔还没有倒下去,郎如铁的影子就已象一阵轻风般消失。
程奔满脸错愕,不相信的神色。他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死在郎如铁的枪下。
但郎如铁已把他的生命结束,无论他是否愿意相信,他已掉进死神的怀抱。
郎如铁不必再看程奔更不必担心程奔会忽然从后赶上跟自己拚命。
因为他知道,无论任何人挨了这么一枪都必然已是个死人。
他现在担心的是杜冰鸿。
虽然杜冰鸿曾用计逼使他与程奔交手,但他没有怪责这个老江湖。
程奔这种人本来就该杀,他死在谁的手中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郎如铁能亲手杀死程奔这种大坏蛋,光是这件事就已值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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