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是因为他有一个朋友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而这个朋友与他也只有一面之缘,
交朋友是很奇怪的事。
有时候相识了好几十年的朋友,彼此并不一定互相了解,更谈不上肝胆相照这四个字。
当危难来临的时候,这种朋友最大的本领就是一拍屁股孙行者般一个斤头就溜到十万八千里外。
朋友是死是活,一概不理。
每个人都这样自私、不讲义气的。
男女之间,常有一见钟情。
人与人之间,也常有一见如故。
老尉迟大难不死,全凭郎枪冒死相救的。
而郎枪也就是郎如铁的父亲。
大麦饼又硬、又无味,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只有一个“大”字。
这种麦饼,平时就算三天吃一个都吃不完。
但郎如铁好像真的饿了,平时三天都吃不完的大麦饼,他现在一口气就吃了三个。
他吃得并不正常。
他吃的次数很少,但每次吃的份量却极多。
老尉迟当然知道这种麦饼很难下咽,但自从两天前他们的粮食用罄之后,他们唯一还可以充饥的就是从一个穷乡僻壤里买回来的大麦饼。
但郎如铁没有埋怨这种麦饼不好吃。
麦饼再难下咽,也总比吃树皮好得多了。
郎如铁挨过苦,更挨过饥饿。
虽然近年来他已很少再挨饿,而且经常尝尽各地的佳肴美酒,但昔年吃树皮、喝老鼠血的惨痛日子,他还是没有忘记。
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麦饼也快吃完了。
连郎如铁都感到有点奇怪,这几十个大麦饼是怎样被自己的肠胃消化的。
他们是否快要挨饿呢?
那倒不然,因为马车已来到了格里乌滋最大的一个城市。
雪城。
雪城以雪为名,但最吸引郎如铁的绝不是雪。
无论是准在雪地中渡过几天吃大麦饼的滋味,他最希望见到的绝不会是雪。
他脑海中凝想着的,是一锅热腾腾的雪蛇羹和芳香扑鼻的雪梅酱爆鸡。
这两种食物他在五年前尝过,地点就在雪城内最有气派的雪梅楼。雪梅楼不但菜烧得好,自酿的雪城一品香,更是世间难求的好酒。
马车向前行驶,雪城的轮廓已历历在目。还有一个小小的山坡,再走半里雪路,他就可以坐在暖烘烘的雪梅楼内,享受着已久违八天的佳肴美酒。
老尉迟仿佛也知道了郎如铁的心意,马车的速度陡地开始加速。
小小的山坡瞬即驶过。
但就在此际,一阵马嘶声响起,马车突然静止不动。
郎如铁在车厢内,淡淡的道:“是不是前面出现了障碍?”
老尉迟冷冷一笑,道:“前面有八条狗。”
郎如铁道:“好狗不挡路,它们是不是好狗?”
老尉迟摇摇头。
“不是好狗,是野狗。”郎如铁淡淡一笑:“这么冷的天气,它们不躲在狗窝里,可能肚子真的有点饿了。”
老尉迟道:“想吃人的野狗,俺也不是第一次遇上。”
郎如铁道:“我知道你宰狗的手段,比喝酒还爽快。”
老尉迟哈哈一笑,脸亡已发出了红光来。
“俺现在就去宰掉那些野狗。”
山坡下有一条笔直的路,可以直通往雪城。
虽然路上积满厚厚的冰雪,但路面宽阔平坦,从这里到雪城,只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可惜他们的马车遭遇了障碍。
阻碍马车前进的当然不是八条野狗,而是八个人。
这八个人的年纪相差不远,年纪最大和最小的相差都绝不超过十岁。
他们都很年青,但睑上的神态都同样骄傲。
虽然他们的脸上都落满了雪花,但他们的眼睛,却比远方吹来的冰碴子还更明亮。
老尉迟显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但从他们的站立的姿势、方位,他已看出他们布下的是一种奇门阵法。
老尉迟下了马车,第一句话就问对方:“你们八个人总共有多少颗脑袋?”
他的声音亮如洪钟,但更令人怵目的却是他腰间斜插着的两柄利斧。
这两柄利斧虽然有缺口,但却比世间上绝大多数没有缺口的斧头都更锋利。
这是魔王斧,也是老尉迟的父亲遗留下来给他的唯一财产。
当老尉迟第一次接触到魔王斧的时候,这一双斧头已有缺口。
这一双利斧本来也并不是老尉迟父亲之物,而是潼关十大魔王寨的镇山之宝。
现在,十大魔王寨已荡然无存,魔王斧也成为老尉迟的武器。
魔王斧以前是属于魔道高手的。
它以前砍杀的人,最少有一大半是死在“冤哉枉也”情况之下的。
但自从魔王斧落在老尉迟手上之后,他敢说,从未杀错过任何一个死在斧下的人。
老尉迟并不嗜杀。
但杀人并不一定是主动的,有时候被动杀人的机会远比主动杀人的机会更多。
──“你们八个人总共有多少颗脑袋呀?”
这句话说的挑衅性相当强。
但最初引起挑衅的并不是他,而是这八个神态骄傲的年青人。
他们的骄傲,也许是师父传授给他们的其中一项“绝艺。”
他们的师父,比他们更骄傲。
而且骄傲得近乎像个疯子。
老尉迟的话说出后,天地间的杀气更重。
他们的回答,是“十颗。”
八个人居然会有十颗脑袋?
别人也许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老尉迟明白,虽然他生性并不太乖巧,然而他毕竟已是个老江湖。
世间上没有先天性的老江湖。
每一个老江湖之所以能够成为老江湖,那全然是磨练出来的。
老尉迟也许并不比别人聪明,但他已经历过无数的巨大风浪,吃过不少别人连想都想不出来的苦头。
这就是磨练。
就算再愚钝的人,当他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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