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以来,南京往来的江湖名人愈来愈少,连二流人士也视南京为畏途,天道门南京的大屠杀,让那些稍有名气的人心惊胆战,提起天道门人人变色。
第一件血案传抵南京,那是发生在武昌府的事,该地极孚时誉的仕绅刘景恩,名列湖!”
十大名儒之一,也是有名的诗酒狂懦。
狂,也就是脾气不好的代名词,加以家道富裕,难免得罪了不少人。
刘景思死在黄鹤楼的一场诗酒盛筵上,背肋被人捅了一刀,奇准地刺透了心房,出于刺客行家之手。
现场的长案上,留下只有江湖朋友才懂的追魂符信记。
刘景思不是江湖人,也不是武林人,只是一个曾经考中举人的地方仕绅,一个自以为文章诗酒无人能及的狂懦,一个与江湖人武林人沾不上边的地方名流。
追魂符是刑房的捕役发现的,捕役是江湖白道朋友,消息因而外传,官府有一阵好忙。
这天午夜过后不久,雍不容兴高采烈离开了财星赌坊,腰囊中有今晚赢来的百余两碎银,二十余吊制钱,当然该兴高采烈,手气旺的人,就是这一付德性。
小巷子黑沉沉,赌客与嫖客往来匆匆,谁也不理会旁人的事。
午夜,是这一带销金窟的最灿烂时光。
两个酒鬼相搀相扶,醉话连篇脚下踉跄迎面而来,把小巷子堵住了,巷子本来就很窄小。
近来,他已被人看成在秦淮河鬼混的浪子,但比往昔当船行小伙计神气多啦!
在秦淮河鬼混的混混们,不但对他尊敬,而且害怕,他的大拳头揍起人来像大铁锤,混混们怕定了他。
这里本来是南都城隍的地盘,目下混混们改奉大胜关徐家的旗号,似乎已得到指示,如无绝对必要,最好不要招惹他。
龙江船行的招牌,是徐家找到送回的。徐家兄妹并没向周东主提及雍不容参予的事,但船行的伙计,已听到一些风声,知道第一个发现招牌下落的人是雍不容,但没有人顾意惹麻烦透露内情。
他逐渐成为有名气的混混,甚至有人背地讨戏称他为天地不容。
人怕出名猪怕肥,他有耐心地等候事故发生。
天道门早晚会找到他的,他断定天道门的山门堂口仍在南京。
武昌刘景恩血案传来,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天道门作案遍天下,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会在南京山门堂口所在地做买卖,只执行锄除仇敌的暴行,锄除之后不留信记,只是单纯的仇杀。
他准备再留一段时日,天道门再不找他,他就要离开南京,正式邀游天下了。
小巷曲曲折折,已经看不到巷底财星赌坊的焕光。
但他目力超人,已看清两个酒鬼是两个不起眼的中年水客,已有七八分酒意,不久酒气一涌,可能就得躺下啦!正是混混门剥猪猡的好对象。
果然不错,两人身后不远处,跟来一个花子爷打扮,挟了打狗棍吊着讨米袋,鬼鬼祟祟面目难办的人,很可能就是剥猪猡的能手。
“喂!你两个家伙不要往里走啦!”他避在一旁好意地大声叫:“摸错了门路,会走背运的。”
“你……你说什……什么?”一个酒鬼含糊地问,脚下没停,两人跌跌撞撞继续往巷底走。
雍不容摇摇头,不再理会,刚将目光从两个醉鬼的背影收回,眼角已发现有物高速闪动。
他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
噗一声轻响,后脑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接着右章门穴一震,便昏昏沉沉跌入花子的怀中,立被扛上肩,向屋顶疾升。
这是一座大宅的后花园,足有十来亩大小,花木扶疏,夜间显得阴森恐怖。
守园人的小屋一灯如豆,花子将人往堂屋的地面一丢,挑亮灯,这才开始搜查雍不容。
除了银钱,雍不容身无长物,连小刀子也没有,当然不可能会有暗器。
花子灰发如蓬,象貌狰狞,一双怪眼精光四射,三两耳光抽下,雍不容大叫一声清醒了。
但穴道被制,动弹不得。
他认识这位花子,却不想点破。
“你……哎哟!你干什么?”他惊恐地叫嚷。
花子满目疑云,不住狠狠地打量他。
“你不可能是天地不容。”花子刺耳的嗓音好可怕。
“我……我是吗?”他装糊涂。
“跟踪你的人说你是天地不容,你是吗?”
“我是赌坊里混的雍不容。”
“哼!着来老要饭的是找错人了。”
“你要找谁?找人打听消息,是吗?”
“不错,但你……”
“我也许会告诉你一些你要知道的消息呢!我混得不错,手面广,朋友多,为人四海.见多识广。你只要不伤害我,我无条件供给消息。”
“混蛋!你还想提条件呀?好,算你手面广,朋友多,也许真能供给我所要的消息。我问你,你听说过五湖游魂牛五湖吗?”
“岂只是听说过?早些天,他就曾经在南京逍遥自在,同行的好象有个母的……”
“她叫五毒三娘劳三娘。”
“对,五毒三娘,没错。他们替紫霞神宫一群女强人助拳,曾经大闹龙江船行。”
“唔!不错,你确是消息灵通。我问你,最近可知道他两人的下落吗?”
“不知道,他们好象是躲起来了,花子爷,你应该去找紫霞神宫的人讨消息。”
“紫霞宫主那泼妇,恐怕已逃出千里外了。”
“好,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消息,也是我目击的事实,事情就发生在巷底的另一边小巷……”他将五毒三娘五湖游魂,计算楚酒狂的经过-一说了,最后说:“另一天夜间,在柳翠楼附近的迎春阁,有一个武功了了的年轻女人,扮粉头暗算一个追查线索的不速之客,所用的毒,正是五毒三娘的毒物。
这表示五毒三娘已落在仇家手中了,连她的毒物也易了主。老花子,你认为五毒三娘与五湖游魂,还会活在世间吗?”
“哎呀!那扮粉头的年轻女人是谁?”
“不知道,反正一定是天道门的人,她把所暗算的人,交给天道门带走,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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