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的天气,本来就够昏暗的了,更何况在这更深人静的荒山之夜呢?
这里,是被视为历代道教圣地的武当山。
高松、巨树,在细雨狂风中呼号,非但未能把异样的气氛躯退,相反的更增加了无比的阴森与恐怖。
连绵地道观,在风雨中犹如一只庞大无比的巨兽,明亮的大殿,恰似一个怪兽的巨眼。
此时,已是三更天了,而大殿上灯光还点得如此明亮。
今天,并不是武当派的什么庆典,但是,奇怪的,大殿上竟聚集武当四老中的三个人。
三人,围坐在一张大八仙桌的三面,空着朝山门的位置,那似乎不是预备让给谁坐的,而是怕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因为,他们的目光都一瞬不瞬地向着山门。
他们尽管长像不同,但此刻表情却完全一样,木然中带有严肃,严肃中却带有些许恐惧与不安。
呆呆的坐着,没有一个人出声,好像自盘古开天以来,他们便一直坐在这大殿上似的。
蓦地,一道急电闪过,紧接着便是一声轻雷,使得三人惊得几乎从椅上跳将起来,也许雷声在持续的风雨中,来得太突然了,但是,他们乃是武林中,有名的高人,难道就真的会被雷声骇得动容吗?何况,这雷声并不太响。
然而不管如何,这声轻雷之后,总算使他们恢复了些生气。
终于,那个五柳长髯、白眉白发,脸红如丹面朝山门而坐的老道士率先打破沉寂,沉重的说道:“已经三更了,大哥也该回来了。”
脸红老道左首一个面色灰白的虬髯老道似在埋怨的道:“大哥一向言出如山,怎么这次竟失信了呢?他不回来,总该先给我们一个消息啊!让我们这样牵心挂肚的等到什么时候呢?”言下大有不满之意。
虬髯老道对面的一个细眉如霜,鹞眼鹰鼻的老道士此刻抢口道:“四弟,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虬髯老道刻板的脸上,突然肌肉一紧,似乎生怕那人再说下去,抢着道:“有什么不简单的呢?哼,试问当今江湖之中,有那个敢把歪头念动到咱们武当四老头上,我……我就不信有那种人。”声音越说越大,但是,却没有一点信心,使人觉得他的话分明在为自已壮胆。
赤面老道摇头道:“一切等大哥回来后就知道了,现在谁也难下断言。”
虬髯老道见没有人附和他的见解,脱口道:“什么?二哥,你也相信那贼人敢把尖刀指向我们?”
赤面老道眉头一皱,道:“四弟,我们是出家人,说话不可妄动肝火。”
“谁动肝火了,咱们总不能长他人志气,减自己威风啊!”
赤面老道沉重的说:“三弟,四弟,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该光抬出名头来吓人了,我们应该平心静气的想一想,然后分辨清楚,以便筹商一个对策。”
鹞眼老道点头道:“二哥说得甚是。”
虬髯老道心仍不服,脱口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仍是那句话,我就偏不信那个畜牲有此胆量,竟敢在太岁头上动起土来了。”
赤面老道面色一沉,道:“四弟,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虬髯老道这才住嘴,默默不语,脸上却仍有不平之色。
鹞眼老道此时抬头看了外面一眼,道:“以二哥之见呢?”
赤面老道沉思一阵,道:“不是猛龙不过江,此人既敢故纵阴山旗门二公子三天,而后擒而杀之,放君山三友弟子归山之后,再行杀之,专挑江湖上名人弟子下手,若无些许能耐,怎敢大胆至此?”
鹞眼老道奇怪地道:“江湖上,一向亮标志而杀人,凡是功高之人,都愿如此做,以树其威望,但当面将标志给人,而声言三天后取其性命的,却从未听说过,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赤面老道摇头道:“我也想不通,也许,他要假逃亡人之口,替他扬名武林,然后使天下人心惶惶,似达其先声夺人的手段。”
一直没开腔的虬髯老道,突然插口问道:“二哥,你说他是什么目的?”
鹞眼老道抢先道:“我看他毫无目的,只是想恃技欺人而已。”
赤面老道摇头道:“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你们可曾发现,近日来江湖上所死的人,个个都是与当年君山卫护漠野归凤国小公主的‘万方剑’方天龙之事有关吗?”
两个老道心头一震,奇声道:“方天龙全家一十八口,全被灭了。怎会有人来为他寻仇呢?”
赤面老道说道:“也许是归凤国派出了高手来找他们的小公主。”
鹞眼老道摇头否定道:“不可能,决不可能,那小公主自襁褓之时便被关在中原,如今历时一十八年,归凤国年年进贡中原武林各门各派,为的还不是保存他这一脉,那里还敢硬强!”
赤面老道点头叹道:“这话也对,唉!那归凤国王倒也是个专情之人,为了妻女,他连江山也不顾了,竟然不再娶妻。”
虬髯老道冷声道:“再过一两年,等‘万象公子’有了足够能力把他全国统治之时,那归凤国王便可以永远与他妻女同守古洞之中了。”
赤面老道感叹地道:“怕只怕我们无法看到那时的情形了。”
两人闻言,面色同时为之一变,急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赤面老道平静的道:“别忘了,当年君山之事,你我都是主持人之一。”
鹞眼老道冷笑道:“你当真相信那些人全是因那-事而死么?”
就在此时,殿内突然人影一闪,三个老道同时一跃而起,动作快如闪电,应变之快,委实不凡。
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道:“且慢,是我!”
三个老道看清来人,不由齐声道:“啊!大哥?”
来人正是匹老之首,但见他背插古剑,须眉如雪,一双深陷的精目,此时正浮沉者惊惧疲乏的光芒。
他朝三人点点头,代表了答覆,举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八仙桌坐下,抬眼静观着巨大的神像出神。
其他三人,跟着陆续坐下,六双眼睛,齐盯住老大脸上,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怎么问法。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使大殿在死寂中,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终于,虬髯老道忍不住了,他闷雷似的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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