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毫无心情去衡量这些,在他心中,只有一件事一一那就是无论如何,要追上慧心,不能让她轻易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一路疾奔,午后不久,已到了西岳华山。
华山总坛只剩下遍地死尸和一些沉痛未复的华山门人,在默默掩埋死者。
韦松略一查询,没有一个人见到过慧心的影子。
他无可奈何,不敢耽误,匆匆又高开西岳,照百忍师太揣恻的方向,一路向东追赶。当天,经芦灵关踏人豫境。
第二天,宿卢氏,未见慧心踪迹。
第三天,越老君山,沿途打听,仍然未闻慧心行踪。
韦松不禁怀疑起来,心忖道:“难道她不是向东走的?难道是我追过了头,她已经在中途转了方向?”
疑云一起,脚下无意间也就慢了许多,傍晚时分,到了一处镇甸,无精打彩寻了家简陋客店,用了些饭菜,伸手向怀里一摸,才发现离开云崖时走得匆忙,竟忘了多带银两,袋里仅有几锭碎银,这两天早用得一文不剩,眼见今夜餐宿和今后盘缠,都发生了严重问题。
他心里一急,低头在袋里乱翻,好容易找到一块翡翠,还是他母亲在幼小时悬在他颈上的饰物,后来在南岳长大,才不好意思悬挂,摘下收在革囊里。
这翡翠色泽光润,正中嵌着一粒珍珠,价值不低,势迫至此,只好先把它典当一下,换几十两银子救急了。
但他从小虽非生长大富之家,典当东西的事,却也没有做过,迟疑再三,才红着脸把伙计叫过来,低声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只因走时太匆忙,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已经不够使用-一”
那伙计不等他说完,接口笑道;‘老客只管放心,小店吃食住宿,取费极廉,要是老客不便,菜肴还有次一些的,房间也有便宜的,尽管老客吩咐,小店做生意向来诚实无欺,不会敲外乡客人的竹杠。”
韦松尴尬笑道:“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今身上已经一分钱也没有了……”
那伙计立刻瞪了眼,道:“一分钱也没有?那你敢情是存心来白吃白住的”
韦松忙压低声音道:“请你不要大声好不好?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银子不会少你一个,我只想问问,这镇上可有典当店铺?烦你把我这块翡翠拿去当一当,一并算还你们食住银子。”
那伙计怔了一怔,连忙摇手道:“典当?快死了这条心,镇上原有一家当铺,前天已经关门做丧事了,你就是拿着皇宫里的珍宝也没处去当了-一”
韦松听了,大感一惊,方要问他原因,客店掌柜已闻声迎了上来。
他抬抬鼻上水晶镜子,扫了韦松手上那块翡翠一眼,满脸堆笑道:“客官如有不便,要是不用价值连城的珍宝,尽管交给小店押几十两银子,待客官随时来取,典当的事,这镇上是再找不到第二家了。”
韦松见他言语客气,忙见礼道:“在下行得匆忙,忘了多带盘缠,因此愿将此块家传翡翠暂时典当几十两银子使用。”
掌柜接过翡翠来,仔细端详一阵,问道:“客官准备要多少银子才当呢?”
韦松不知翡翠价值,只怕说多了被他笑话,便道:“在下欲由此入湘,你如方便,就押借给我三十两银子如何?”
掌柜哈哈一笑,道:“区区之数,容易办,素性算五十两吧!我替客官保存着,三月之内客官随时来取-一”
一面说着,一面招呼柜上送银子过来,一面便想把翡翠揣进怀里。
但他手刚及怀,忽觉腕背上一麻,五指顿松,那块晶莹翡翠突然脱手飞出。
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着蓝色儒衫的少年错步之间,从六尺外另一张桌子如飞欺移过来,举手轻抬,早将翡翠接到手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盈盈笑道;“掌柜好眼光,别说这块翡翠价值不止百两,单只上嵌的这粒珍珠,少说也值百两以上,你只用五十两就想买下?”
掌柜一望那少年,见他眉若黛柳,目如朗星,唇红齿白,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但却生得英爽逼人,卓然不群。
韦松连忙站起身来,抱拳为礼,道;“在下因身边一时不便,只想暂时押借少许银两,原没有变卖之意,掌柜一片好心,兄台不要误会了。”
蓝衣少年笑道:“兄台如需银两,何不押给小弟,折抵二百两纹银,三月之内,小弟一样恭候兄台亲来赎取。”
韦松喜道:”好固然好,但在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仙居何处?却到哪儿去趋谒赎领呢?”
蓝衣少年含笑吟道:
“家住飘渺白云,
万里烟波映彩帆。
遗民早迭名和姓,
三圣一家尽衣蓝。”
吟罢,取出一封黄金,放在桌上,又道:“记住,三月之期,小弟引颈而待,兄台只要到东海之滨,随意跳上一艘海船,告诉他到‘蓝衣三岛’,他自然会送你前往。”
韦松心头一震,脱口叫道:“啊!兄台是三岛门下-一”
他话出一半,不期然又自咽了回去,原来就在这瞬息之间,那蓝衣少年竟已迅若惊虹,消失在店外不见了。
韦松握着那封黄澄澄的金子,惊愕半晌,如在梦中。
过了好一会,还是掌柜既惊又自地轻呼道:“客官真好运道,那位少年公子敢情家里很有钱,这封黄金,何止值二百两银子。”又压低噪音,殷勤地道:“客官,你听我的话,卖断了,千万别再去赎了。”
韦松慢慢从迷失中清醒过来,淡淡一笑,道:“不!三月之内,我一定要去赎取回来。”
掌柜道;“客官,你好傻,实对你说,你那块翡翠珍珠,最多最多能值一百两银子,现在白赚许多黄金,还要回它则甚?”
韦松懒得跟他解说,只一笑置之,谁知那掌柜见韦松突然有了许多黄金,竟不肯离去,自己拉了把椅子,挨着韦松坐下来。
他迷着一双细眼,指笑说道:“说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镇上原有一家当铺,偏偏前天进了强盗,若非如此,客官也不会碰上这位阔公子,细算起来,倒是那心狠手辣的女贼,帮了公子的大忙。”
韦松听得“女贼’两个字,心中一动,问道:“是怎样一个女贼,抢了当铺?”
掌柜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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