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已经逃去,他浑身一阵虚软,一跤跌坐在一块大石上,再也站不起来。
朝阳已由东方升起,光芒万道,照耀得大地一片金黄,他坐在石上微微喘息着,双拳紧紧的握着,拳心湿漉漉的,已渗满了汁水,他悲哀的想到:“人心的险恶,真是难测呀!荆娘是个如此纯真的女孩,但也会作出这种卑鄙昧心之事,人为了自己的利害,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他的心一阵一阵纹痛着,几乎都要片片的碎了,他切齿想道:“为什么人总是为了自己的要伤害别人呢?为什么人总是为了自己要毁灭别人呢?天道不平,人心险恶……”
突地,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那叹息是如此的悠长而深沉,满含着无比的关切和怜惜,幽怨和悲哀。牟汉平霍然回头,见薛伏莲不知何时站在一丈以外的一棵树旁,深深的,深深的向他望着。
他陡然站起身,洒开大步直向正西走去,刚行两步,听得薛伏莲颤声喊道:“你……”
他装着充耳不闻,继续向前疾走,猛的背后风声一紧,他本能的蓄力作势向侧一闪,回头怒目哑声道:“你干什么?”
薛伏莲薄薄的嘴唇蠕动着,似要说什么,但望见他满脸充血和面目狞恶的神情,嗫嚅了一下,又将要说的话呕肚中。
牟汉平哼了一声,转头重又向前走去,薛伏莲颤抖的声音道:“你不能,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你……”
牟汉平充耳不闻,薛伏莲追着上来,怯怯的道:“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看到,我曾经告诉过你,有时候,人们做的事,并非他们情愿那样作的,我是被逼的……”
牟汉平截住她的话尾,暴烈的道:“你罗嗦什么?”
薛伏莲霍地停住脚,俏脸仍胀得通红,半晌,她咽声道:“你,你……”
牟汉平面目狞恶的道:“你还是不走,难道非要我动手才行吗?”
薛伏莲脸色霎时惨白下来,一时惨白得吓人,她惨惨一笑道:“你是说我还不走,就杀死我吗?”
牟汉平厉声道:“你不信是不是?”
薛伏莲痴痴的望着他,激动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她重重的叹口气,道:“好吧,假如你觉得杀了我,才能使你心平静,那么你就动手吧!”
说罢,将手一垂,双目缓缓的合了起来,她面上的神情显得出奇的平静,眉目问的线条是那么柔和,就像她正在倾听着一首美妙的音乐一样,是如此地平和而宁静。
牟汉平面目间的神情连变数变,她缓缓的向他逼了近来,在他面前三尺之处站定,他望着她,可以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他缓缓的抬起手掌,将真力蓄于掌心,疾然向她头顶拍了下去。
她突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来,那丝笑意表现得满足而又柔婉,牟汉平将疾拍而下的手掌霍然煞住,突地,重重的叹了口气,返身疾奔而去。
他一边疯狂的疾奔着,一边在心中狠狠的咒骂着自己,他疯狂的奔驰着……
蓦地,他霍然煞住身,抬头望时,见面前有几棵疏落的柏树,自己正站在一片坟地之中。
柏树梢头有几只小鸟在吱吱的叫着,四周一片静寂,微风拂过盈尺的荒草,发出轻微而又有节奏的沙沙的声响,远近连个人影都没有。牟汉平心中暗想:“这倒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他偷眼向一棵柏树的阴影里望一下,见早晨金黄阳光的光影里,有一个奇异的影子,紧贴在树干上,那影子和树干的阴影揉合在一起,只能看出略略的一个轮廓,牟汉平继续想道:“这家伙可真贼滑,若非我早已觉察,岂不被他瞒过,他是哪一帮的人呢?哼,不管他是谁……”
想着,他故意作出了歇息的样子,缓缓向树林走来。
那影子一动也不动,突然,牟汉平心中一动,仔细向身旁丈余之外的一蓬蔓草中望了两眼,嘴中冷哼了一声,脚下不停,继续走入林中。
原来是另一棵树的影子,正倒映在那蓬草旁的地上,微风吹得柏树枝叶,不住的摇摆拂动着,在那枝叶的阴影中,却有一个奇异的黑影,并不随风摇动。
他一边缓步向前走着,一边接着想道:“原来还不只一个人呢?大概是预先埋伏好的吧!这样看来,他们是有意冲我来了,唔,我得再看看别的树上还有没有人?”
想着,他目光游动的四射寻找起来,找了一遍,并没有可疑影子了,于是,他干咳一声,涩声道:“躲在和树下的两位可以出来见见了,你们不是在等我吗?”
出乎他意料之外,四下并没有回声,他耐心的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有丝毫动静,他冷笑一声道:“怎么,还非要在下相请才肯出来么?”
那两个奇异的影子仍然没有时,牟汉平再也按捺不住,飞起身形,疾箭也似的纵了过去,人未到,抡拳一招“开天裂石”,直擂出去。
拳到,但闻“卟察”一声,那棵海碗粗细的柏树,齐腰折断,暴响亏损,树枝“哗啦”一声倒向旁边一棵树顶,“砰”的一声,一条人影从那棵树梢上摔下来。
牟汉平神经质地哈哈一阵大笑,嗄声道:“我说你们要现形的,怎么样?”
但在他眼光接触到那个人的身体时,却骤然怔住,原来那两人的身上都捆了绳索,早已死去多时。
最使他震惊的尚不在此,那两人头脸一片血肉模糊,赫然五个血洞嵌在头骨上。
牟汉平咬了咬牙根,也不再追究这两人是谁,他只反复的想着:“竟然是这个恶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拳,继续想着:“看这两人的伤痕,这恶贼阴风寒骨爪的功力,比在翟屯堡时已大有精进,不过我有自信,在两百招内,仍能毙他掌下。”
突然他想起一事,又想道:“尝闻人说,这漠北双雕,向不落单,那次在翟屯堡内却只见到乌雕向云忠,只不知那彩雕秦鹏为何并未出现?”
想到翟屯堡之事,又不禁联想起和韩梅蕊的争吵,以及她委屈伤心的哭泣,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剧烈刺痛起来,他喃喃的道:“妹子,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突然又想起在和荆娘一路回黄陵时,心中的那种感应,他当时心中隐隐有一种要和韩梅蕊永别的感觉,不想……
想到这里,他不禁痛苦的呻吟一声,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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