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有件事我觉得纳罕……”
铁叔同迷惑地道:“哦,是什么事呢?”
牟汉平道:“先父在世,曾搜集武林名人绘制成的‘英雄谱’,堡主麾下的几位得力臂助,如彭少山彭坛主、杜彦才杜坛主、徐昆徐执法均列英雄谱,就只有另一位坛主迄今悬着,莫非那位坛主是素不露面的?”
铁叔同面不改色的笑笑,平静的道:“原来老弟说的这件事,还几乎吓了我的一跳,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是这样的,本堡之下分三坛,乃为‘英冠坛’、‘忠冠坛’、‘勇冠坛’;少山掌‘英冠坛’,彦才掌‘勇冠坛’,程吉掌‘忠冠坛’,少山与彦才两人,如今与与少帮主当面,程吉在老弟来此前夕,恰巧因事奉派在外,所以未能与老弟见上一面。如今,他正到十里远的宵云集处理他坛下一宗细故去了,约莫过个把时辰即可回来,回来之后,我自会叫他前来拜谒老弟……啊!怎么?,你似乎对程吉很感兴趣?”
牟汉平凝视对方,却怎么也看不出人家一点破绽来,表情上是那么从容,安详镇定,没有丝毫虚心诈或急躁不宁模样,说得就和真的一样——他也但愿这是真的,他笑笑道:“贵堡‘忠冠坛’的坛主,不是叫郝孚吧?”
铁叔同似乎十分意外,一派茫然地问道:“郝孚,谁是郝孚?”
他摇摇头,又移目瞧向他的三个手下,道:“你们谁听过这个名字么?”
彭少山、杜彦才、徐昆三人也齐齐摇头,彭少山犹道:“从不晓得有这么一个人,牟兄,可有什么事情不对?还是你听说了什么?这姓郝的又是什么人?”
牟汉平揉揉脸颊,道:“没有什么,各位既是不知此人,也就罢了,约莫我一时记错了,还以为贵堡‘忠冠坛’的坛主是这叫什么郝孚的人呢……”
铁叔同又加重语气的道:“说真的,老弟,我是确实不知此人……”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老弟,你该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吧?”
牟汉平木然道:“没有什么误会。”
铁叔同又道:“那……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牟汉平摇摇头,道:“也没有,我这人一向只重事实,不论谣传!”
铁叔同手抚胸口,叹道:“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唉!当今江湖道上人心日益险诈,各种阴毒诡谋层出不穷。老弟,你我素无怨隙,可别中了某些奸歹之徒的挑拨离间之计啊……”
牟汉平淡然道:“我也不算生嫩了,铁堡主,挑弄亦非易事!”
铁叔同连连颔道,道:“这个当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两位奇人调教出来的,还能差到哪里!”
一直沉默着的“圣猿”杜彦才话声尖细的开了口道:“我说牟少帮主,你也不想一想,就算真有人居中恶言离间吧,我‘铁狼堡’也会愚蠢到与贵帮结仇么?说真的,自从贵帮不幸消息传出,堡主还真个伤心了一阵子,叹江湖仇杀,冤冤相报,何时终了。少帮主,如果你真的听到什么,或有人讲什么,那也全属子虚,没有半点事实根据,我们向你保证——我们是朋友!”
牟汉平点点头道:“很好,我也一直希望如此!”
铁叔同又举杯,道:“来,老弟,再喝口茶,聊以当酒,预祝贵帮在老弟领导之下,重振雄风。”
于是,彭少山、杜彦才、徐昆也一起举杯,彭少山更笑道:“现在稍委曲少帮主一下,稍下再痛饮百杯,庆贺贵我双方,今后相交无间。”
说着,以铁叔同为首的四个齐齐喝下一大口茶,但牟汉平却依然谨慎无比,他照样以嘴唇碰碰杯盏,算是意思过了,却半点茶液不沾。
几乎不易察觉地,彭少山向铁叔同使了个无可奈何的眼色,铁叔同放下茶杯,笑道:“老弟,误会已清,请到后进,咱们再把酒论交。”
牟汉平道:“牟某一时鲁莽,冒昧来访,得罪之处,已感不安,怎敢再奢言骚扰。”
铁叔同站了起来,道:“如此一说,老弟你就太见外了,是否仍存芥蒂?”
牟汉平道:“堡主言重!”
两人把臂前走,牟汉平望了望彭少山等人,道:“三位不去?”
彭少山笑道:“牟少帮主与堡主先移驾,稍时我等即来,届时不醉不散。”
牟汉平不再多说,偕同铁叔同快步穿过大厅便门,绕经一条回廓,进一间宽阔的秘室之中。
牟汉平略一打量,秘室是回廓尽头的一个独立单间建筑物,全为巨大的大麻石块砌造,用石灰粉掺合糯米汁、草渣等揉和,只有一个窗开在这间呈三角形的屋顶,连门也是双层黑漆桧木制成,一旦关上,可以说又隐密又清雅,且绝对隔音,在这里谈论机密大事,乃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室中只有一张乌光泛亮的兽腿长几,几张描金雌花矮脚圆椅,以及一只形式奇古的青铜香炉鼎之外,别无其他陈设。
进室之后,铁叔同小心的回身关门上闩,然后含笑伸手朝牟汉平落坐。
牟汉平也不客气的坐下,但是他却绝不疏忽,断剑仍然用手握着斜倚胸前,同时目光尖锐的四扫。
铣叔同笑道:“老弟,这是老夫议事秘室,我之所以请你来此,而且遣走他们三人,就是要告诉你令尊遇害的一些线索……”
话至此,铁叔同抬头察看嵌有铁栅的天窗,状甚小心,然后,他走到左面墙壁,倾耳细听。
牟汉平笑了笑,道:“墙壁如此坚厚,铁堡主,你能听见什么?同时在这里说话又有谁能听得见?你也太过慎重了……”
铁叔同正色的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弟,任何事都大意不得——纵然那原是万无一失的。”
说着,他索性耳朵贴墙壁,边低声道:“容我再探察一了,我对任何人都是保持戒备的,你全稍待会儿……你若无聊,不防先鉴赏一下那只青铜香炉,可是七百年前的珍罕古物呢……
牟汉平笑着摇摇着头,双目自然的投注向这边角隅处的那只青铜器香炉上,而就在他目光移转的瞬息,铁叔同以最快的动作将身体往墙壁上一靠——怪事发生了,他靠上去的那片墙壁部分,竟然是一道制造得天衣无缝的暗门,他借身体靠压之力,这道可以活动的暗门便“哗”后朝外转出,铁叔同身形随转,立即逸至室外,同时那扇暗门又已在一转之下回旋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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