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打忧,至感不安,还是两位先请。”
“女侠远来是客,还是女侠请。”
进得屋,灯光下方才看清来人身形面貌。
彭冲在仙霞岭告诉翁如松的,一点也不错。
来的是个女人,面目姣好,只是衣裳褴褛,乱发蓬松,颇不相称。
还有四丈多长的紫金环链,一头穿在琵琶骨上,想因是时日过久,已经与皮肉接合在一起。
落坐后,互相通名。
怪女人自称江枫。
当三个人通过名后,江枫和翁如松两个四目相对,呆怔住了。
好半晌,江枫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道:“你也姓翁?”
翁如松不明白她为什么问了这么一句,只好答道:“是的,姓翁,女侠问这话有何含意?”
江枫迟疑有顷,才伤感的答道:“没有什么含意。”
“请问女侠名讳,可是江河的江,枫叶的枫?”
“正是这两个字。”
“无相神尼是女侠何人?”
“那是家师,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她老人家的?”
“没有见过,师弟恩师上无垢,请师姊以后多多照应。”
随说随拜了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真想不到师伯也有了衣钵传人,我太高兴了。”
金鹏也是武林中人,开设这家兵器店不过是一种掩护,平日极少露面。
无垢神僧与无相神尼他虽没有见过,可也听人说过,几乎已是仙侠一流人物了。
无意间为了一把平常宝剑,竟结识了两位绝代高人门下,内心的高兴简直无法言喻。
当下“哈哈”一笑,朗声接道:“金鹏何幸,一日之间得识两位侠驾。”
“老人家豪爽重义,才是可钦可敬,值得我们效法的呢!”
“快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两位如不嫌弃,我们不妨平辈论交。”
“老人家年纪这么高,那怎么使得?”
“别跟我客气了,神僧、神尼在江湖上是什么辈分,我能平辈和两位论文,已经是占了很大便宜了。”
“老人家既这么说,我们倒不好推辞了。”
“理当如此,两位师姊弟头次见面,我们也是初次论交,双喜临门,不可不贺,待我准备一点酒菜给两位顺便接风。”
“夜已深了,不要再麻烦了。”
“不麻烦,都是现成的东西。”
说罢自去。
“师姊,你为什么落得这般光景?”
江枫闻言,面色骤变。
那是仇恨、痛苦、愤怒与羞惭的综合。
嘴唇颤动了一下,她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翁如松见状,知触动她的隐痛,极为不安,嗫喘着又道:“师姊,请原谅我,我不该引你的伤感。”
半晌,江枫神色稍定,才道:“你该问,这才见出你的真诚,我不会怪你,这件事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没关系,这条链子包给我,别的事我不成,除掉这条链子,我有绝对的把握。”
随着话声,金鹏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坛陈年绍兴。
这个老人大概高兴过了头,话都没有听清,就在外面接了腔。
江枫和翁如松相视一笑。
酒菜陆续送来,三人更番劝饮。
席问,金鹏向翁如松笑问道:“干将莫邪出于何时?”
“春秋战国。”
“出于何地?”
“诸暨。”
“你可以猜得到,我为什么跑来金华开兵器店?”
“难道与神兵利器有关?”
“虽不中,不远矣,再猜。”
一仰头,一杯酒又下了肚。
“小弟才拙,无法测知老哥哥的腹内玄机。”
“让我告诉你吧!”
他又干了一杯酒。
“我是用剑的,自然喜欢名器,但是神兵利器可遇难求。
因此,意想天开想自己炼一把可用的剑。炼剑的方法,在我追求之下,算是学会了。
材料呢?金精钢母那里去找?
我到过诸暨,上过剑窀,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废墟中让我找到一块钢母,只是数量太少了。
你可知道,从战国到现在年代是多么久远?
居然还能到了我的手中,量就是再少一点,我也该知足了。
现在令师姊又送来大批紫金,岂不是天从人愿,不出半年我将要让你看到一把新的利剑,出而问世。
你可不能推辞,剑炼好,算我送给你的订交纪念。”
他说得兴高采烈,仿佛宝剑已经炼成,到了他这新结识的小老弟的手中一样。
“我不会用剑,只怕要辜负老哥哥的一番美意了。”
“会不会用和用不用,那是你的事,如果材料有多,江女侠也是少不了的。”
“我这里先谢谢老哥哥了。”
江枫倒真不推辞。
翁如松见金鹏心意极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饭后,金鹏挽留翁、江二人,就住在家里。
江枫急于去掉身上的累赘,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形状住店,难免要惊世骇俗,而且还不一定有人敢留她,便答应下来。
翁如松乍见师姊,在她身上铁链没去掉前,自不便离去,同时还有好多话要向她问,自然也留了下来。
金鹏说得虽然极有把握,但当实际行动的时候,他也不禁直皱眉头。
他的办法是准备先用他的那点钢母炼一把匕首,然后再以匕首切断江枫身上的铁链。
依他估计,一个月足可练好。
最难的是穿透琵琶骨的那一段,已与皮肉长在一起,硬要勉强取出,江枫还得忍受一次挖肉刺骨的剧痛。
他怎么下得了手?江枫又怎么禁受得了?
第一个问题,一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在翁、江二人来说,一个心切复仇,一个尚有很多事要办,那能等得下去。
第二个倒真是一个问题,硬从皮肉之内挖出一段环链,那可比刺上一刀一剑还要痛苦得多。
翁如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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