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绝之大声道:“那你为何在弓真受难时出头,弓真这样的人也是狼么,狼会有这样的秉性么?”
黑凤凰默然,然而仇恨依旧像一颗干年枯藤死死地缠绕着他。
王绝之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杀胡世家的人大多与胡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世间之事岂可一概而论。”
黑凤凰看着王绝之道:“我看你倒象个常怀慈悲的善人,哪里是什么琅琊狂人!”
王绝之道:“我也杀人,我也除恶,善人绝不是我所能做,我只希望胡汉之间杀戳能够减少一点!”
黑凤凰忽然道:“外面风已转向,我去下帆!”
说罢,黑凤凰转身向外行去。
王绝之担心那竺佛图澄的生命安全,走出船舱。
此时已近黄昏,海天一线间存有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太阳也蒙蒙的,东南风向,已转成西北,果然,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王绝之极目远眺,他倒想此时发现竺佛图澄,他实不愿这个年来活人无数的得道高僧丧生鱼腹,但茫茫海上,哪里能看得见一丝人迹帆影。
黑凤凰简直就如长年生活在海上的人一般,收帆敛桅极其熟练,王绝之心想:“这传说中神秘的黑凤凰必定来自海上!”
海上暴风雨来的时候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首先是一般狂风刮过,海天尽处涌过一条黑线,接着海面动荡不已,船体开始剧烈倾斜,摇晃,再接着便是雷声大作,瓢泼大雨便下了下来。
王绝之伫立船头,呆呆地望着海面。翻滚的海面浪起波涌,一丈多高的浪涛发出巨大的声响,王绝之一颗心往下沉。也许竺佛图澄没有追踪到此,但经验告诉王绝之,以黑凤凰老到的江湖感觉,竺佛图澄绝对已追踪至了海上,并且与他们相距也许不到半天的路程。
这么大的暴风雨,茫茫海上,竺佛阁澄武功即使高绝,但生还的机会恐怕极小。
“王公子,还是到船中来吧,外面太危险!”
黑凤凰一把揪住王绝之,半拖半抱将王绝之抱住舱中。
外界狂风暴雨,舱中摇晃不已。王绝之开始呕吐,王绝之吐得很厉害,不但将午间的饭食吐出,连昨天、前天那些尚未消化完,排泄掉的食物也吐得精光。吐完了食物便开始吐胃酸、胆汁,一踏糊涂的呕吐过后,吐得王绝之脸都绿了。
黑凤凰忽然伸出手扣住王绝之的脉门,王绝之只觉一股真气由脉门穿入胃中,胃中一暖,想吐的感觉立即止住。
王绝之向黑凤凰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低沉而坚定地道:“带我去外面看看!”
黑凤凰早已知道王绝之之意,叹道:“外面此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去也白去!”
王绝之道:“我要看看!”
黑凤凰摇摇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带王绝之出去,这个比驴还执拗的家伙一定会自己爬出去的。船摇得如此剧烈,只怕王绝之刚一出船,便会被摇到海里去。
黑凤凰叹口气,带着王绝之走出舱门。
雨点打在人的头脸上隐隐作痛,黑凤凰挟着王绝之,一式凤凰栖岗牢牢将双腿打在船上,仿佛黑凤凰本身就是与船一体的物件般。
王绝之屹立船头,漠然不语,天黑云低,风急浪高,哪里看得清三丈之外的景物,但王绝之仍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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