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洞外去了。龙姑暗想:“无怪人说深山大泽,多生龙蛇。连这一个多年蝙蝠也会成精,竟然不畏剑光,自己一时疏忽,差点还吃它伤了。回来得便,定要将这东西除去,以免年久害人。”当时微觉左耳有些疼痛,因为急于要知峰上人的底细,并未在意,仍旧觅路前进。叵耐以前来路大部不甚记忆,兀自觉得洞中黑暗异常,霉湿之气蒸蒸欲呕。一任自己运用玄功,剑光只能照三尺以内,也不知飞绕了许多曲折甬径,仍未到达上面。末后依稀辨出昔日行路,算计不会再有差错。刚飞上去约有十来丈左右,明明看见前面是一个岩窗,正待运用剑光飞升而上,忽地前额一阵剧痛,火花四溅,眼前一黑,许多石块似雨点一般打来,同时自己的飞剑又似被什么绝大力量吸收了去。刚喊得一声:“不好!”一阵头晕神昏,支持不住,竟从上面直跌下来,扑通一声,坠入下面深潭臭水里面,水花四溅,水声琤纵,与洞壁回声相应,入耳清脆,身已没顶,闹得浑身通湿。恰好被水的激力冒出水面,看见自己的飞剑正从上面坠落。惊慌昏乱之中,不暇细思别的,忙运一口真气,将剑光吸来与身相合,仍旧腾身而起。忙取出随身法宝,一面用法术护身,四下里留神观察,只觉出头面上有几处疼痛,余外并无一丝一毫异状,既无鬼怪,也无敌人在侧,心中好生惊异。再仔仔细细飞向适才坠落的顶上一看,原来是一块凸出的大怪石,黑暗之中看不甚清,连人带剑撞将上去。因飞时势子太猛,正撞在自己头上,将头脑撞晕,坠落潭底。若换了寻常的人,怕不脑浆迸裂,死于非命。那丈许大小的怪石,也被剑光撞得粉碎。所以当时看见火星四溅,并非有什埋伏。暗怪自己鲁莽,受这种无妄之灾,还闹得浑身污泥臭水,好不丧气。欲待就此回去,更衣再来。一则不好意思对众人说起吃亏之事,二则恐峰上的人离此他去。想了想,这般狼狈情形,怎好见人?决计还是上去,只探明了实情就走。略将身上湿衣拧了拧,顺手往脸上一摸,剑光照处,竟是一手的鲜血,知道虽未受有重伤,头皮已撞破无疑。自出娘胎修道以来,几曾吃过这般苦楚?不由冤忿气恼,一齐袭来,越发迁怒峰上之人,好歹都要查出真相,以定敌友。
人入迷途,都是到死方休,甚少回头是岸。龙姑虽是异教,学道多年,功行颇有根底,并非弱者。她没有想想,一个飞行绝迹的剑仙,岂是一个大蝙蝠所敢近身?一块山石,便能将自己撞得六神无主,头破血流,身坠潭底,连飞剑都脱了手的?仍是一丝也不警悟,照样前进。因为适才吃了大亏,不敢再为大意,一路留神飞行。偏这次非常顺利,洞中也不似先前黑暗得出奇,顷刻之间,已离绝顶只有一两丈光景。恐被对方觉察,收了剑光,攀援而上。到达穴口,探头往外一望,果然离身不远,有两个人在一块磐石上面对弈,旁边放着一个大黑葫芦,神态极是安详。定睛一看,两人都是侧面对着自己。左边那人,是个生平第一次见到过的美少年。右边那人,是个驼子,一张黑脸其大如盆,凹鼻掀天,大眼深陷,神光炯炯。一脸络腮胡须,长约三寸,齐蓬蓬似一圈短茅草,中间隐隐露出一张阔口。一头黄发,当中挽起一个道髻,乱发披拂两肩。只一双耳朵,倒是生得垂珠朝海,又大又圆,红润美观。身着一件红如火的道装,光着尺半长一双大自足,踏着一双芒履。手白如玉,又长又大,手指上留着五六寸长的指甲,看去非常光滑莹洁。右手指拈着棋子,沉吟不下。左手却拿着那葫芦,往口里灌酒。饶是个驼子坐在那里,还比那少年高出两个头,要将腰板直起,怕没有他两人高。真是从未见过的怪相貌。再细看那美少年,却生得长眉人鬓,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列丹,齿如编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飒爽。再与那身容奇丑的驼子一比,越显得一身都是仙风道骨,不由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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