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棍的一个纵得较先,龚勤眼看稍微下沉便将铁棍捞住,那贼也是一声怒吼,随同一股急风过处,中途翻倒,落地便死。龚勤竟抓了个空,相差只得两三寸,铁棍竟随那贼一同倒落,不曾抓住,心虽惊奇,觉着二弟暗器怎打得这样好法?因还剩有三四个敌人,无暇细想,脚刚沾地便自翻转,正想抢了死贼铁棍反身迎敌,忽听郝济惊呼之声,奴方相隔已有三四丈,忙即侧顾,目光到处,吼叫声中,下余几个贼党不知怎的纷纷重伤倒地,只有最后两贼,本朝郝济身前纵去,还未落地,微闻呼呼两响,宛如急风吹过,二贼也各翻倒地上,先后十一个转眼全尽。龚勤暗忖:二弟暗器无论打得多好,看贼党来势均非弱者,决不能全都伤中要害,莫要受伤未死,乘隙暗算?耳听郝济连喊"大哥",口虽答应,并未当时赶过,先朝死贼仔细查看过去,多一半是被暗器打中,伤在头部,东西不大,全都深陷入脑,无一能活,最奇是内有两个身上并无伤痕,不知怎会断气送命?方觉不像郝济所伤,心中奇怪,郝济已持火把由身旁急匆匆赶过,看意思是想往转角那面搜寻贼党,神态甚是匆忙。龚勤连喊:"二弟且慢,等我看清贼党死活再说。"郝济仿佛有什急事,连话也顾不得多说,只答:"大哥快来。"仍往转角那面赶去。
龚勤猛想起靠近出口这一带乃两条通路的会合之处,当中隔着一座似峰非峰、高约六七丈的石壁,左右两旁均可绕向前面,形似一座大洞广场,当中立着一座与顶相连的石峰,郝济方才呼喊时,正有两贼追扑过去,他却不曾在意,目光注定对面转角一带,面上神情也似惊喜交集,这时忽又改朝侧面转角驰去,仿佛迫不及待。贼党死得如此奇怪,必有原因。心中一动,也就不暇细看,仗着身边带有灯筒,匆匆晃燃,跟踪急追。
转角那面果是一座大洞,只怪石林立,疏密相问,不似后半平坦空旷,龚勤遥望前面暗影中火光闪动,往前急驰,火头已成平行,流星过渡也似,走得极快,惟恐那些乱石丛中藏有贼党,无意之中受到暗算,忙喊:"二弟留意石后埋伏!"郝济仿佛情急万分,头都未回,料知有事,多半还有逃贼,见势不佳,当先溜走,郝济恐被逃到外面,将大群贼党引来,抢往前途断他归路,才会这样情急,只得施展轻功,加急追赶,方想,二弟到底年轻冒失,逃贼在前,洞中这多怪石,随地可以隐伏,我们初来,不知地理,手中还持有火把,随时随地均易被人暗算,这等追法,岂不可虑?心中寻思,前面已到出口不远横崖之下。
二人功力虽差不多,郝济起身在前,加以情急太甚,一味以全力狂奔,不似龚勤心细,还有顾忌,非但不曾追上,相隔倒远了一些,正怪二弟如何这样粗心大意,遥望前面火光所到之处,隐闻郝济似正与人问答,人也停在那里,跟着又听郝济说了几句便往回走来,但不似先走那么快法,迎上前去一看,郝济已不似方才那么兴奋,仿佛有什事情不曾如愿,略带失望神情,猛然触动平日所想的事,笑问:"二弟,你是发现逃贼,不曾追上么?"
郝济和龚勤亲逾骨肉,情份最深,平日无语不谈,闻言先是呆了一呆,不曾回答。
龚勤知他人最诚厚,不肯欺骗,更不会说假话,疑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刚刚用别的话岔开,商计贼尸如何处置,准备回到原处仔细查看,连那几个未受伤的也都不能再活,再作计较,忽见郝济不住留神查听,东张西望,又将自己拉住,不令走回,同往出口那面进发,自己所说的话也似不曾理会。心中奇怪,想要设词探询。
郝济已忍不住凑近身旁,一面并肩同行,先低声说道:"大哥不要怪我不说实话,我想早晚自能知道。此时我因受人嘱咐,不便多说,业已向他答应,就是背后无人,也不应说了不算。前途还有一事须要往办,事成之后,我们所寻的人也寻到了。"跟着语声转高,又笑说道:"大哥,你当那些鼠贼还能活么?这出口所在天生奇险,近数日来,连今朝己有两起贼党来此送死,只一下来,休想活了回去。头一起乃是巡山的贼由口外经过,相隔还有半里多路。本可无事,偏要多疑,来此搜索,以致自投死路。今日这十一个贼党本领较高,因头一起来贼全数失踪,无一回转,奉命在这一带搜索,也只疑心附近藏有毒蛇猛兽之类,并未想到别的,不料又与我们狭路相逢,全数送终。外面时有大蟒出现,洞口更像一个蟒洞,又深又黑,地势更是隐僻,只半里外有一危崖,还要走到崖角边上才能望见这里。否则全看不出,不是有人故意诱其入阱,决寻不到这里来,只管放心。有两件事均出胡老前辈意料,路过贼党他便不曾想到,我们暂时还不应走往口外,且到出口左近查看一遍再打主意。一个不巧,也许还要在此住上两天才出去呢。"
龚勤人甚机智,业已听出郝济已得对方指教,虽然不曾先说,但他这等说法,一听而知,全都显露出来,不知郝济为人忠厚,既不肯食言背信,又不愿意隐瞒良友,最后和人商量,对方又未回答,所以这等说法,意欲两全。龚勤方在笑他老实,忽又听到左近石后嗤的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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