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回 高处可胜寒 暗雾危峰寻野老 罡风吹不堕 飞丸走石儆雄奸第(2/11)页
只觉头面上稍微湿润,略有一丝凉意,月下花草似更肥鲜,分外精神,料那黑烟通过之处必是来路乌云峡小盘谷一带。这等奇景平生初见,均想等那回潮,看它是否仍回峰顶。
小妹、阮莲又有点饿,回到原处石上一看,因为松枝太密,方才那阵毛毛雨全被上面松叶吸收了去,衣服仍是干的。月影偏西,正照石上,当地起坐方便,又是壶公指定之处,便分出两人将溪旁烤肉之处打扫干净,肉架支好,拿了余肉残酒往林内同吃,环坐石上,静等黑风回来。互相指点谈说,隔了一会,前面黑烟忽然由空中断,一半烟尾随同去势,投入远方山谷之中,晃眼不见,下余还有十好几丈长一段,略微一闪,便往峰顶出口自行收退,去势更是快极,仿佛下面藏有极大吸力,地底山腹中的厉啸之声连同震撼,一齐由大而小,逐渐停止,只那黑风越响越远,四山狂风大作。
江明去往小山顶上张望,到处峰崖山谷之中,凡是黑风经过的附近,多半暗云低压,昏雾迷茫,连山形也被隐住。当地天色虽还算好,只是峰顶暗雾聚而不散,近顶之处已看不见。隐闻天风凛冽,势颇惊人,但是高出那片暗云之上,吹不到下面。
江明心想:这地方实在好,这样厉害的黑风,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是风烟浮动,暗雾昏沉,这里依旧山清水秀,花月鲜明。无怪壶公在此隐居多年不肯离开。以前只说黑风顶高出天汉,上有罡风冰雪和黑风火砂之险,猿鸟都难飞上,没想到近峰下面这样奇景,只不知峰对面黑哥哥去的那条路风景如何。既有苏、萧二人在彼隐居,黑风去路又在前后两面之间,偏在一旁,风景想也不差。看天上星月,斗柄西指,时已不早,方才那大股黑烟始终未见回转。
回到林内和三女谈了一阵,不觉启明星耀,残月欲坠,除远近山谷中山风越大,稍低之处已成云海,高处峰崖也和海中岛屿一般,只微露出一点角尖。风是在往外吹,但是极高,又被山谷挡住,没有吹到当地。回忆前情,才知所谓黑风回潮并非真事,乃是大量黑烟由火口中喷出,到了远方,因其质量太重,便往下沉,落入山谷之中。后面的还在狂喷不已,这股威力虽然大得出奇,但是烟气大重,内有凝聚之物,急切问不易分散,并非寻常狂风之比。这样狂猛的热烟火气,循着所经山谷,潮水一般向前猛蹿,附近天气自然引起变化。因为山高谷深,分量又重,只管所过之处成了黑海,到处均被黑烟填没,但是不能冒起。这类中含火砂地气,越往前密度渐稀,威力也渐减退。所过之处,干山万壑,歧路又多,自又分去不少威力,肉眼自看不出,见那威势,早已吓退。这黑烟到了尽头已成强弩之末,空中气候再一生出反应,照着往复相对之理,发生大风云雾,余烟被风一逼,反潮回来。另一面峰顶喷口,仿佛大量点燃的火油,一经爆发,立时夺口而出,下面地域广大,山腹地底因昔年火山爆发,地质烧熔,成了一个极大的空壳。余下火烟受了地气反应,到时暴涨,向上狂喷,势力太猛,快喷完时,下面成了真空,另生出一种极大的吸力,残余烟尾自禁不住被它猛力一吸,当时中断,连同外面空气同时吸进,又在里面连同原有可燃之物和残余地气互相变化,摩擦凝聚,发生火力,到时再狂喷出来,似此每日两次,循环不息。有时为了天时变化,也有大小不同,甚而停止之时,非到年久地气喷完不会全消。因在乱山深处,四面高山环绕,形势奇险,常人足迹不到,到的人也未细心体会,只见一般,偶然发现上面情景,没有深入此地,只见黑烟被风吹回,便当反潮,于是疑神疑怪,或是认为荒诞不经,引起猜想,其实并非其事。
随又论到天地问的水火风云雷电以及这类地气,凡是有质有力之物哪怕无影无色,均可运用智能加以研讨发明,使生出极大力量,为天下人民多出无量福利。可惜暴君专政,民智不开,偶有才智之士发明一点真理技艺便加诽谤,不肯重用,此均帝王专政以愚民为务,妒贤嫉能之故。将来真个世界大同,人无弃力,地无弃利,有心国家事业的才智之士,再将这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威力加以发明运用,使九洲万国所有人类均受其福,彼时的人,那是何等快活?
内中江明、阮菡虽然言大而夸,但都言之成理,并非虚妄。连阮莲素来天真平淡的心情,也被感动,认为江明所说有理,哪怕暂时万难做到,将来天下人类知道封建自私之害,全民扶助,共存共荣,共劳共享福利无穷之益,终有全体醒悟之时,谁能领头发起的便是先知先觉,功昭万世,永受人类敬仰的福星巨人。
四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忽觉眼前光景越暗。江明走出树下一看,疏星荧荧,山风渐寒,残月挂树,大如冰盘,景色昏黄,苍烟浮动中,东方已有明意,刚喊得一声:“天快亮了!”猛瞥见离地二三十丈的峰崖杂树之间,似有两条人影,接连两闪便自不见,正是去往峰前的一面。那峰下半数十丈本是苍崖壁立,石坚如铁,光滑滑草木不生,只发现人影之处,邻近前峰一带,到处都是乔松奇树倒挂盘生,还有大片藤蔓互相勾结,但是离地十多丈才有树木,崖势内凹,依旧无法上去。忙告三女一同出看,人影不曾再见,似已驶往峰前一面。细看形势,当地本是峰旁尽头之处,下面是一绝壑和大片峭壁,均非可上之路。昨夜二猿落处也在上面不远,溪旁水迹尚还未于,离地二十丈高下虽有一条横崖,地势似颇平坦,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上升途径。料那人影非是贼党不可,既能安然退去,必已见到壶公。虽然慌张惊窜,仿佛受惊被逐,事终难料。并且黑摩勒师徒早就该到,照他性情,必往峰后寻来,此时未见踪迹,不知光景如何,见到壶公没有。还有昨日途中所见两人也难断定敌友,照百乌山人师徒之言,后面尾随的两少年,十九玉琪在内,也未见到。天已渐明,各有各的心事,江氏姊弟尤为忧急。
正商计间,隐闻峰那面有人高呼“铁牛”,只喊了一声,底下便无声息。空山回音相隔大远,也未听清,知是黑摩勒所发。江明首先情急,忙即奔向前去,急喊了好几声,并无回应。阮菡追上前去,笑喊:“呆子!方才喊声顺风而来,偶然凑巧听到。我们人在下风,喊破喉咙也无用处。万一壶公不愿惊吵,岂不失礼?我此时想起这座孤峰虽是高而不粗,也有好几里的方圆,我们为了壶公平日游行起坐之处和山田在此,始终是在这里许方圆以内打转,没有远去。只凭远望看个大概,觉着上下无路,何不去往那一面仔细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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