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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狄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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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回 薄命怅红颜 绮玉偎香成苦忆 当筵飞木令 高怀雅量感雄奸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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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姑笑对文麟道:“你方才所说的话我全明白,如不把我当作无耻下贱的人,请听我说。我大约比你痴长半岁,自信做你姊姊,勉强也配得上,你由前日起便奔走跋涉,身上难免风尘,衣服还未换过。我想山居无事,此去不过寻你好友和心上人的爱子。已然耽搁三天,也不在此半夜光阴。如真照你所说,不拿我当外人,我家设有暖房浴室,索性洗完了澡再去安歇,明日饭后再走。此时浓雾已消,至多有点断云,也不至于雾中失足,你看如何?”

    文麟见她说时十分诚恳,神情也颇庄重,方一迟疑,三姑面上便露不快之容,暗忖:

    “人贵知足,适可而止,自从昨夜来此,我已看出此女是个美质,只为处境不良,所适非人,才有这等结果,身世也真可怜。照她口气神情,分明知我心志坚绝,无法挽回,但又情痴太甚,心中难舍,不得已而思其次,才息同梦之念,欲为骨肉之交,对我用情,仍是无微不至。不过再如坚拒,必当我只顾脱身,方才所说全是假话,仍然看她不起,生出反响,反而不美,满腹热情,不曾公然吐露而已。”两相比较,处境十九相同,于是更起同情之心,忙笑答道:“我此时想起初见面时,三姊曾经问我年庚。照此说来,三姊也是属狗的了。今夜就改称呼也好,不过我已打扰甚多,使女下人多半未睡,为我一人实是不安。三姊如不想睡,再谈片时,小弟奉陪。此时沐浴未免费事,改日带了舍侄前来奉看,再行沐浴如何?”

    三姑笑道:“你无须和我客套。家中下人全随先父多年,个个忠心,人数又多。这些使女平日享受,寻常小康人家子女俱还不如她们。因我从小娇惯,饮食起居多半任性,她们照例分班伺候,日夜均有专人。我又天性喜洁,不论冬夏,每日都要沐浴。后面有窑,柴炭方便,暖房中火昼夜不熄。先打算送你回房睡下就走,方才见你小衣领口已污,想起山居清苦,你虽未拜简老人为师,也算后辈,又是有志出家的人,自然不应有什习气。你多年光棍虽成习惯,不知独身难处,一个男子无人照料,到底许多不便。你虽不觉其苦,我却看它不惯。你那茅篷水火艰难,同居的又是一个小娃儿,他尚须人照料,你两个平日不知如何脏法。既蒙不弃,当我姊姊,我固应视你若弟,遇事尽心,你也应该好好听我的话,洗一个舒服澡再来安息,便你意中人日后知道,也必以我为然。如再不听好话,以后有事求我,却休怪我不讲情面呢!”

    文麟不知对方另有深意,只觉自己和淑华的事,除却心心相印,对谁也未泄漏,她是如何知道,屡次提起?想要探问由何得知,又恐言多语失,生出别的枝节,到口又复忍住,知强不过,同病相怜,也实不忍再行坚拒,只得含笑谢诺。三姑随说:“时已不早,暖房就在这房后面,我送你去。”

    文麟听她亲送,不免疑虑,话已出口,不能不算,看出三姑势在必行,只得故作从容,随同前往。到后一看,那暖房就在房后,中隔一间,乃是浴后更衣休息之所。浴室一间,比楼面低下六七尺,四面均用火砖砌成夹墙,内里生火,外有护墙木板,当中一个大理石砌成的浴池,大约方丈,水深四尺,四边均有石级,中横一条大理石凳,平滑如玉,内里满贮清泉,温暖异常,人口小门另设小梯以供上下,门上悬有窗帘,池边木架,设有浴衣浴中和各种用具,更衣室内软榻坐具备极华美,乃是浴后休息小卧之用,方恐对方情热,留此不走,如何应付?三姑已先笑道:“此间一切齐备,只是楼上全是女人,你又守礼君子,无法服侍,只好请你自己动手。洗完将床前金铃一拉,便有人来。

    换洗衣服虽是以前冤孽所留,全都新制,从未用过,长短大小也颇合适。这两间暖房浴室经我历年布置,颇用心思,直到去年方始备齐,我每日浴后必在房中卧上些时。你如欢喜,索性就在房中睡到明日再起也好。恕不奉陪,我要走了。”随带二婢走去。

    文麟方始心定,等三姑主仆去后,伸手一试,水甚温热合用,便把暖室房门关好,将衣脱下一看,不禁叫了一声“惭愧”。原来文麟生自世家,平日服用起居本甚讲求,后在沈家作客多年,因主人也是有钱人家,对于先生礼敬周到,女主人又是昔年爱侣,限于礼法,虽然难得相见,对于文麟的痴情热爱以及相从多年、终身不娶的用意原所深知,教读爱子又是那等用心,人非草木,自然感动,对方深情无以为报,便在饮食起居上面格外留心。文麟生性喜洁,本来沐浴无间冬夏,自随沈煌峨眉从师,山中水火自不方便,师徒二人每日忙于用功,从去年起还未洗过一次澡,连日山中急窜,衣履尘污甚多,身上也有不少积垢,想起好笑,见火墙甚热,暗忖:“少时洗完出去,旧衣过于污秽,如何见人?”数月不曾洗澡,洗完出水,觉着舒畅异常,反正无人进来,便就池中热水洗涤旧衣,放在壁间去烤,换上三姑所留新衣,忙上一阵,有了倦意,房中又热,连长衣也未穿,便去温榻上卧倒。

    本意睡上片时,等旧衣干后取来换上,再行回房,等午前起身,告辞回去,睡到榻上一看,那榻颇矮,茵褥甚厚,睡在上面,温软舒适从来未有。因是横卧,空着大半边,室中陈设本极富丽,时闻温香由枕褥中透出,两旁更有几盆春花,暖香融融,花开繁艳,不禁生出遐想,暗忖:“三姑真个奇女子,这等享受,便公侯之家,也未必有此齐备,难为她设想如此周到,自己对于淑华,相思已是刻骨,如非意中人立志守节,自己想成全她的苦志,只管苦恋,不肯表现出来,如能和我一样,肯学文君故智,便为她身败名裂,也非所计,此时在此孤眠,虽有一人对我钟情,无如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只好辜负她的美意,如是淑华对面而卧,即便不作双栖之想,就此并枕谈心,也足够我消受,今生当是无望,来生不知如何?”

    想到这里忽发痴念,竟把双目虚掩,作为意中人就在对面,始而向其温存慰问,详诉别后想思之苦,后又埋怨意中人,昔年不该误信浮言,受父母之迫嫁与沈家,如今闹得茹苦含辛,芳华虚度,过那永无止境的凄凉岁月,使我一世伤心,长恨无穷,胸中虽有千言万语,无限愁肠,无法向人倾吐。为了礼教拘束,见面都难,其实互相爱好,只要情深,不在婚嫁,彼此心地光明,何畏人言?你又流籍异乡,无什亲友往来,大门之内全可自主,不说对我温存,稍微体贴,连面都不肯见上面,就你和我一样,情深义厚,同此相思,你不露出,如何得知?几句使我高兴喜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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