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回 雷击霆飞 百尺高竿空劈掌 离长会短 小山丛桂好谈心第(1/9)页
前文沈煌由少女手内取过葫芦,照那手伸向外平提之法一试,竟未提动,改用双手去捧,仅得提起,也颇勉强吃力,这才知道少女虽然年幼,看去那等文秀,却具有天生神力,不禁大惊。原来那葫芦是个扁的,高约二尺,少女提在手上并不吃力;以为身是男子,气力终要强些,及至伸手一提,才知那葫芦乃两片纯钢合成,中有机簧,不用时可以折叠,沉重非常,休说以少女那样单臂平伸悬空直提,连用双手去捧都觉费劲,心方惊奇,忽听身后有人微笑,回头一看,不禁惊喜交集,出于望外,原来那人正是黄桶庙所遇异人雷四先生,暗忖:“对方来路山径是条直路,左边临溪,右边山亭危崖,上下壁立,先并未见人影,就这转身霎眼之间,来人便到了身后,分明剑侠一流。”由不得心生敬仰,忙急下拜,刚喊了一声“四先生”。
雷四一把抓住,不令下拜,笑道:“你这娃儿这没出息,要找人家就自己找去,似这样胆小害羞,受人闲气,莫说你师父,连我的人也被你丢尽,还不快随我走!”说罢不容答话,一手挟着沈煌,一手提着葫芦,轻轻一跃便到了山崖之上,刚一落地,便听亭中有人笑道:“四先生么?”雷四笑道:“你这老不死的!八十岁还生女儿,已是可笑,又这样娇惯。未成年的闺女,任她一人满处乱跑,亏你还追了来,莫非还怕受人欺侮不成?”话未说完,少女已走将过来,双手拉着雷四手膀,连推带揉,满面娇嗔道:
“亏你还是四伯父呢,许久不见,见面连句好话都没有,等我回家和妈去说,下次你来,再想吃那百年陈酒和糯米糕,看谁和你做去?”雷回笑道:“你妈不款待我这恶客,还有你的娘呢。她做菜和点心更好,难不倒我这张馋嘴。”少女气道:“娘更疼我。娘要知道四伯欺我,不生气才怪!”雷四笑道:“如此说来,你妈面软,连那陈酒糯米糕我也照样能进嘴了。管他呢!到时我先吃饱再说。”少女笑道:“谁似你这样厚脸皮?还是老长辈呢,也不害羞。”
亭中原坐着少女之父,已早起立,见老少二人拌嘴,在旁微笑,也未答话,及见二人说之不已,方笑喝道:“三女不可无礼!”随对雷四道:“老兄偌大年纪,专喜和孩子们闹,也不问是什地方,有无生人在旁。他们娃儿家知道什事,一个说话没轻重,得罪了你老人家,叫我如何说法?”雷四把小眼一翻,低喝道:“胡说!谁怪她呢?要你多嘴!你那两位夫人连托了我好几次,说你早该随同众弟兄入山,只为儿女情长,英雄志短,以前六个儿女均已向平愿了,独这八十岁末生娇女珍如掌珠,尚无着落,年纪又轻。我虽想了…个主意,苦无机缘,好容易遇上一个,偏偏被别人收罗了去,虽然不能如我预计,到底也是万一之选,为此我还费了不少心机,暗中考查,越想越好,才寻了来。如嫌我多管闲事,我便不同,由你自向两位夫人交差如何?”随唤沈煌近前,指着父女二人说道:“此是关中九侠中的八仙剑李均和他第九娇女明霞,因他老不收心,乃六十岁所娶新夫人生的第三女,故此行三,比你只大几个月,叫他三姊好了。人家嫌我讨厌,我们走吧。”
说时,沈煌见那李均中等身材,书生打扮,胸前围着一条丝绦,上插八口小金剑,看年纪不过四十左右,如照雷四所说八十始生明霞,少说也在九十三四,偏是那么英俊爽朗,神态清奇,本心早想亲近,难得又是雷四的至交,越发欢喜,不等话完,先就拜倒。及听要走,心方不愿,李均已一手拉起笑道:“你莫听四先生的话,他老人家一向疯疯癫癫。他要走,我也不留,你自在此。今夜事已闹大,少时还有一场争杀,双方均有异人出场。你从师大概不久,武功还谈不到,正好借此见识见识,随他同去做什?”
沈煌见李均执手殷勤,意态诚恳,明霞站在一旁微笑相看,皓齿嫣然,月光之下越显娇艳,心更恋恋,巴不得能够不走,但恐雷四不快,闻言偷觑雷四神色。雷四笑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你就不会回绝他么?”沈煌闻言,脸上一红,勉强朝李均道:“小侄本意随侍李伯父和三姊在旁观战,恐四先生还有使命,事完再拜望吧。”随听亭外有人哑声哑气接口道:“雷老四就是这样讨人嫌,一个小娃儿家,天真情热,何苦逼得他颈红脸涨,怪可怜的。”声随人进。
沈煌侧顾,是一个穿黄衫的矮子。李、雷两人忙起招呼,一面令沈煌拜见道:“此是关中九侠中的简静。”明霞早赶过去一同拜下,喜道:“想不到简伯父今夜也会来此,任多厉害的恶贼也成粉碎了。”简静笑道:“娃儿家莫把事看太易,再说今夜我和你李七伯父夫妇还不一定出手呢。此来最重要还不是为了你么?”明霞把脸一沉,答道:
“侄女话早说过,就不能追随父母入山,凭着家传武功,还怕谁欺负不成?”雷四刚开口说得一个“你”字,简静已摇手拦道:“此女外表像他母亲,看似和易,实则刚而嫉恶,又颇固执,你不常见自不知道,好好一件事莫要闹僵。”随唤李、雷二人往亭外走去。
沈煌见明霞不肯同往,呀着一张小嘴似在生气,越看越爱,又不好问,待了一会,方吞吐着喊了一声“三姊”,初意明霞娇惯任性,气头上就许不快,拿他出气,正提着心,谁知话才出口,明霞已改容笑道:“有话好说。我非庸俗女子,不喜欢这婆婆妈妈的。你过来,我有话问你,放大方些。”沈煌闻言,受宠若惊,因生诗礼之家,虽然心生爱好,到底初见面生,正要赶过,又觉不合,略微移动了两步便即停止。明霞微笑道:
“家父母不久人山,我就变成一个人了。”
沈煌见她斜倚亭栏,一只纤纤玉手搭在栏杆背上,春葱也似,柔若无骨,映着月光,宛如银玉,深秋天气,只穿着一件罗衫,半截皓腕露在外面,夜凉如水,翠袖单寒,由不得令人又怜又爱,以为必有下文。正自静听,明霞说完前言便不再往下说,似在出神想什心事情景,定睛一看,星波莹活,已然蕴有清泪。沈煌不禁慌道:“三姊何事伤心?
是我得罪你么?”明霞呆了一呆,苦笑道:“方才我看你很听我话,你以后老是这样么?”沈煌忙道:“你是我姊姊,焉有不听话之理?可惜过了今夜,便要随师去往峨眉习武,不知何时才得相见呢。”明霞笑间:“你往何处习武?师父何人?”沈煌答道:
“家师简冰如,还同了一位教书的老师周文麟,本由家中起身,船经此地,简老师带我来此观人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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