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起得这样慢法,仿佛四两抵千斤。那两只脚几和生了根一般,而这后半身的重量全凭本身真气往上提起,行家眼里一望而知,上乘气功已是炉火纯青。最难得是双手抚膝,人往上面缓缓升起,身子一动不动,形态始终未变,脚又并拢,神色十分安稳,口对阳光还在嘘气,也未停止,动作自然稳练到了极点。等到全身拔起,立在地上,才将双手平伸,反掌向外微微推动。由此起接连做了二十多次动作,出手虽然极慢,看去坚如钢铁,所到之处任你多大力量也决挡他不住。
六人都经高明指点,昨日又都尽得师门真传,内中又有好些相同之处,当然识得精微奥妙,一同聚精会神,一面仔细观察,用心体会,一面留神记那手法和动作的次序快慢。正看得有兴头上,王鹿子忽然收手,面向六人含笑说道:“此是白阳图解中的前段二十六式,本是峨眉派真传。昔年我由一位姓商的道友传授得来,初学剑术的人学上一半便可速成。尤其锁身缩骨之法,先将这二十六式学会,进境更快,可免却三四年的苦功,并得好些便宜。沈鸿、姜飞大仇在身,此行深入虎穴,吉凶难料,防身本领如其不济便难应付。为期只得一月,除却照我传授每日用功,还要经我日常用些手法才可在他行前增加功力。樊茵、杜霜虹和万英兄妹此时不走,岳州之行不宜人多,便是要去,你们师长也必不许,无须速成,乐得循序渐进,把功力练得坚实一点。再说,兼顾六人我也无此闲暇,你们兄妹我均喜爱,无所轻重,全看事情形势如何。方才这二十六式如不经我朝夕指点,亲自动手,还要加上药力,足够你们练的。沈鸿。姜飞每隔三日还要回去一次,也可代我指教,将来由他二人转传,以免一经拜师便是记名徒子徒孙。照我门中规矩,也要拿上一百天的打狗棒,而我门中弟子明为叫花,并非真个伸手向人,专以乞讨为生,最主要是运用本身智能,以力自给,进而隐迹风尘之中,济困扶危,帮助一班穷苦的人脱离苦境。照他各人心志修积功德,等到功行完满,过了限期,再凭自愿,回复本来面目。内有好些戒条终身不能违背,从此以后奉命即行,终身心力至少要他拿出一半,代本门除暴安良,遇见穷苦无告的人非但遇上便要救济,好人还要做到底,以全力助他由患难之中转入安乐,能以己力谋生,才算完满,与寻常好名为善、专一施舍的富翁迥不相同。我门中弟子虽非全数出身叫花,至少也非富贵中人,无什多余钱财,全凭心力救济穷苦。”临机应变,善于运用,非但不许偷盗,更忌不劳而获,本身还要吃苦耐劳,不得浪费分文。话虽几句,做起来实在艰难已极。沈鸿虽然出身小康人家,但他天分聪明,心志尤为强毅,这几年来饱经忧患,无论武功、为人均有进境。姜飞更是幼遭孤露,出身贫苦,心志才力无不高人一等,做我记名弟子尚可合格。你们四人虽然也是美质,心志人品无一不佳。万英兄妹从小生在有钱人家,未吃过苦,与本门旧规不合。樊、杜二女又是美貌少女,奔走江湖之上也有许多不便。好在你们六人骨肉至交,不是未婚夫妻,便是兄妹,将来互相传授仍可学全,不经我亲身传授,少却许多麻烦,各人成就也差不多。沈、姜二人可留在此,他们四人且先回去便了!”六人闻言喜诺,万芳虽觉美中不足,自知叫花子做不来,只得罢了。杜霜虹重又亲求,说仰慕已久,当日可否容她四人随侍在旁,多少得点教益。王鹿子含笑点头,并令去往下洞等候。
六人走到洞内,王鹿子人已先到。下洞地势高大,共分两层,内里钟乳甚多,晶屏翠幕,缨珞四垂,景物奇诡,光景却是黑暗。前半洞口高大向阳,虽还明敞,中有大片天然晶壁隔断,不似里面晶乳透明,光照不进。转过晶壁和那一堆石笋便暗如深夜,伸手不辨五指。王鹿子便住在后层深处一片平石之上,枕被皆无,连上洞蒲团也是友人所送,随身只有一瓢一杖和两身旧衣服。人甚和蔼,先令众人将那方圆数亩深达十余丈的山洞走上一遍,然后笑道:“我和叶神翁道兄平日事忙,因爱此洞清洁幽静,四面危峰峭壁环绕如井,人兽足迹均所不至。稍有清闲,便来洞中静居休息。像这样长久的时期一住两三月,虽然另有用意,并非长有之事。你们总算机缘凑巧,大约沈、姜二人将这白阳图解前二十七式学会,我便不同时出山也差不多了。此洞非但景物奇丽,明暗相间,宽敞清洁,并有许多天然生就的设备,可作练功之用。这一个多月不去说他,将来我走之后,留在山中的同门兄弟姊妹如有闲空,不妨来此用功,可得许多现成好处。此洞由内到外每隔一两步便有明暗之分,用它来练目力再好没有。我为此事曾费不少心力方始考验出来。后洞左侧那些高低错落、大小不等的钟乳石笋更是演习轻功和内家掌法的绝妙所在。你们此时可当我面先将方才所记身法手法练习一遍,看看可有遗忘之处?虽然功力尚差,不能和我一样,你们均有极好根底,除内家真气外,动作稍快必能照本画符。
这二十六式虽是越慢越好,但要听其自然,发动真力,不可丝毫勉强,如有疑问也可明言。到我做完日课,再和你们谈上一会,万英等四人也该回去了。”
万芳乘机请求传授练那目力之法,王鹿子每问必答,告以由静生明、去暗入明、正反相生、以渐而进之理。只要半年多的光阴便可练到虚室生白,暗中视物,明察秋毫的境界。六人想不到一旦之间长了这多学问,全都喜出望外。跟着便由沈鸿起始,照初来所得分别把那二十七式练完。未练之时,众人均以为樊、杜二女侠均是从小随师,人门最久,功力也必最深;万英兄妹家学渊源,又在侠尼花明门下多年,这两位师长是内家高手,功力也必不差。沈、姜二人人门年浅,沈鸿正式从师为时更浅,人又文弱,必在众人之下,便他本人也是这等想法。哪知如法演习,比较下来,反是沈、姜二人动作最慢,也最稳定。虽不似王鹿子那样安详迟缓,但颇自然,始终如一。万英兄妹年轻好胜,自恃师父侠尼花明乃内家高手,早就得到本门心法,开始便想求工,由座上伸脚起身时虽比沈、姜二人慢了好些,但是还未起到三分之一,后股离座不久便显吃力,身子连晃两晃才得稳住;跟着便觉头胀眼花,知难勉强,只得加急挺起。兄妹二人相差不多,都是前慢后快,不能一致。樊茵、杜霜虹听万英兄妹说那经历之难,有了戒心,不求有功,先求无过。樊茵人最谨细,有了万英兄妹前车之鉴,又知此是师长考验功力,在场都是骨肉之交,谁落下风均不相干,上来就快,并无争胜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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