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如不觉累,到了镇上再休息罢。”
两人随又前赶,沿途连经好些荒村小镇,大都残破荒凉,无什居人,就有人住也是老弱残废,无力逃荒,守着附近一点瘦得可怜的农作物,在彼忍苦挣命。不时听到悲泣愁叹之声由荒凉的旷野里隐隐传来。二人途中口渴,想买一点水吃,好容易看出一家有人,并还未睡,天已高明不远,便去叩门求饮。隔了一会,才见一个蓬头乱发、赤着上身、年约七旬、枯瘦如柴的老太婆由土洞中探出头来。姜飞说明来意,又给了她几十个钱,老太婆好似喜出望外,颤声说道:“今年大水之后,加上天干,田里没有收成,衙门里的差人不容分说强要完粮。秋租交不上,田主还要追逼旧欠,实在无法,逼得人们,不是拉了杆子去当棒客,便是全家逃走。全村二十六家一百多人,只剩我这老不死的寡妇和东首第二家一个缺了腿的残废刘二秃子无法逃走。每日掘些草根树皮在此等死,想来也活不到几天。可恨那些财主们一个个造了土城石堡藏在里面,照样大酒大肉享福,口口声声说种田的都是强盗,一步门也不敢出。他造了土城,又招上许多打手,钱花了不知多少,一点用处没有。前几天洪财主家正做生日,搭台唱戏,被袁家两位寨主带了弟兄赶去,一夜天杀光烧光,连块瓦也未剩下。早知这样,待我们苦人稍好一点,不逼我们造反,就欠他一点租子,也比造土城请打手用的钱少得多,还落个大家平安。我们欠他租粮,又不是不还,何苦这样想不开!要照从前这里乡风,外乡来的客人错过宿头,莫说吃杯茶水,便住上一两天,连吃带拿都是常事。如今全村整天见不到一点烟火,承小相公好意还送我钱,热水却没地方找去。前些日下了点雨,井水倒有,我老婆子已有两大没吃东西,实在走不动。我家还有一个破水桶,井就在西南角槐树底下,请小相公自己去吊罢。”姜飞见她絮聒不休,好容易把话听完,取出水桶,拿了就跑。沈鸿又将带的冷馍分了她四个,未容称谢,赶到井旁。见姜飞已往回走,水并不曾取来。原来那井大深,井底还有死尸,只得将桶送回,忍渴上路。这一耽搁东方渐有明意,大半轮明月变成一团白影,悬在地平面上,东方已现出一片青痕,天边碎云均有红影,知天将亮。
问过老太婆,当地离朱仙镇还有八九里,赶到正是时候。走了一夜,途中又未停息,意欲早到投店,弄两匹马往老河口赶去比较快点,于是加紧往前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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