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花影当窗人未起 枝头好鸟叫春晴第(4/5)页
"再兴见这未几句语声极低,说完手朝隔壁一指,忽然醒悟,埋怨姬棠先怎不说,这一席话必又被隔壁蛮女偷听了去,姬棠笑道:"照你这样痴人,不让姊姊知道也太冤枉。实不相瞒,我一遇机会还要当面和她说呢。"再兴慌道:"此举万万不可。"姬棠见他情急,笑说:"你可知姊姊非走不可么?万一事情发生,我夫妻去留作何打算,你说出来,我便不说。"再兴附耳语道:"她能不走最好;否则,前途便是刀山,我也跟去。何况听她口气,此行心志与我相同,真要开辟出一片乐土,必可做出一番事业。休看事情艰险,比在这里种种顾虑,不便放手,事业成就更大得多呢。"
姬棠故意气道:"你跟她走,我呢?"再兴知她装腔,随手挽着纤腰,紧了一紧,笑道:
"这还用说?你如非和我同心同志,永无他念,我也不会这样说了。"姬棠改容笑道:
"我想试你一试,不料被你问住,可见为人还是真诚的好。不必多言,人便相信。天已不早,你自在梦中去寻你的好姊姊,我也要回床睡了。"再兴平日虽和姬棠分床而眠,这时为了双方志同道合,无形中情爱越深,虽无别念,不知怎的不舍她走,情不自禁随手一拉,便同卧倒,低声笑说:"今生今世好姊姊不会要我,我虽爱极了她,从无此想,不必多心。天已快亮,我陪好妹妹同睡如何?"姬棠含笑不答,夫妻二人便并枕和衣而卧,稍微轻怜轻爱,谈不几句,便朦胧睡去。
夫妻二人俱都勤于任事,能耐劳苦,虽因睡得太迟,昨夜搜索奸细奔驰了半夜,人已疲倦,但恐敌人阴毒变出非常,凤珠伤病已好八九,全山正在准备接风欢宴,须要布置,睡了不多一会,天刚亮透,再兴先醒转来。见姬棠和自己并头而眠,耳鬓厮磨,相隔甚近,头上秀发仍是那么整齐,好似昨夜不曾转侧,睡得十分安稳,知其全副心神均在自己身上,越想越感动。再听楼窗外面花林之中娇鸟噪晴,鸣声细碎,如啭笙簧,四外静悄悄的。初起来的朝阳由窗外射入,照在榻旁盆花上面,比起日中浓阴满屋,花影当窗,别具一种清丽之趣。细看姬棠面上,好似朝霞映雪,珠辉玉润,少女丰神,自然光艳。想起昨日前后所说,越想越觉她好,不忍惊醒。又知外面天晴,四面安静,便在对面看了一阵。
正想凤珠将来应该作何打算,遥听农歌之声隐隐传来,知道远近男女蛮人已早去往田里耕作。正想轻轻起身,让姬棠再睡一会,姬棠口角上虽然显出一丝笑意,再兴知她昨夜奔驰劳累,恐其惊醒,忙即停住,想等一会再起,姬棠忽然睁眼,娇笑道:"兴哥,你当我还未醒么?外面农歌已起,人已早往田里耕种,天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我们田里的秧早已插好,水也戽好,只帮他们做点杂事,无什要紧。到底我们四个领头的人,不应全都起晚。何况昨日闹了一夜,兰姊他们照例起迟。我们也不可弄成习惯。你既先醒,怎不喊我呢?"说时人已揭被而起。
走到外屋一看,新来女兵只有四人,两个守在凤珠房外,两个早将热水和早上吃的东西准备停当,都是那么健美灵慧,活泼天真,又都穿着凤珠特制的蛮装,兵刃暗器全身佩带,只管英姿飒爽,又威武,又好看,动作却极安详稳练,不似兰花手下那些女兵显得武气。探头凤珠房中一看,旁边榻上卧有两个女兵,也是兵器不曾离身,和衣而眠。
下余三四十个均在五间后房未起。各人所睡床铺连同枕席铺盖都是一色雪白,睡得极其安详,无一转动,知其久经训练。先那四个必还不曾睡过,余均奉命养好精神,睡足起身,便向内一女兵低声询问,果然所料不差。照此形势,不是凤珠肯受对方欺骗,谁也莫想近身。
方想告知再兴往看,另一蛮女已将洗漱水与二人端来。姬棠笑道:"你们远来是客,怎好劳动?我夫妇一向自己动手,业已做惯,还是我们自己来吧。"那蛮女名叫金花,是个什长,乃凤珠得力心腹之一,笑答:"时二爷和二娘是我主人兄弟姊妹,理应服侍,无须客气。再等片刻她们也该醒了。"二人洗漱完毕,金花又将凤珠自带的饮食端来,二人推谢不掉,拉她同吃。金花笑答:"主人也常和我们同吃,亲如母女。不过我们这般姊妹照例饮食都在一起,我四人等少时人起便睡,方才已吃过了。这些都是以前走山寨的汉客,知道主人喜吃家乡口味,特由四川、云南各处汉城之中带来。此行带有不少,我们都会仿制,有的比它更好,二娘随意吃吧。"二人正吃之间,忽一蛮女来说:"主人已醒,正在练功,又因昨夜大家睡晚,不许惊动,叫我四人先睡,中午再起呢。"金花忙即赶去。
再兴无意之中探头外望,见洲前蛮人均在田里插秧,相隔颇远。雨后湖光山色甚是鲜明,洲前一带到处平畴沃野,农歌相答,隐隐传来。这幅天然图画多么高的丹青妙手也画不出,方喊:"棠妹你看,外面风景多好!姊姊早上还要练功,听意思不会见人。
再说大哥未起,恐他多心,索性我们先去各处看上一遍,回来正好。"姬棠瞥见狮洞那面有两条人影一闪,定睛一看,正是王翼同了蛮女幺桃,好似二人先曾抱在一起,手刚松开,往林内走出,手中还拿有铁叉牛肉之类,似往喂狮回转,便告再兴令看。再兴笑说:"大哥便是无良,何致这样下流?兰姊对他那样恩爱,如何又去勾引蛮女?"
姬棠闻言气道:"可知你那大哥还是人呢!就算方才眼花,就是眼前和幺桃这样亲热神气,不可疑么?我只奇怪,他向来只一晚睡,决不早起,今计为何起得这早?就是想起二狮昨夜有功,想要犒劳,不是没有专人喂养,要他早起作什?幺桃虽只十五六岁,蛮俗早婚,情窦已开,近来人更轻佻,又喜多事讨好,人更灵巧。以前大哥虽夸她聪明忠心,从未和她说笑,忽然有此举动,好些可疑。莫要为了姊姊不肯理他,打算勾结幺桃,有什用意吧?"再兴方答:"大哥人并不坏,只是好色太甚,自私心重,不知利害。
对于姊姊至多不知愧悔,还想勾引,如说恩将仇报,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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