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扰闹,不是多年苦功,练有惊人本领,便是约来有力同党,有意寻仇,此是我们一个大害,为你性情太暴,虽养有不少打手教师,照我看来,还不够用,恐你冒失下手,一个不巧,便难收拾,因此不肯明言,只在暗中随时戒备。实对你说,我虽年老多疑,遇事如不考查明白,决不随意出口。姑且当我是瞎疑心,挑拨你夫妻感情,如今无论什么机密,仇敌全都知道,实在大怪。你以后无论对谁,多留点心总可以吧。”
小的先是愤怒不听,后来不知怎会被他说动,气得面胀通红,口虽冷笑,说前夜的事业已问过妻子,她并不曾有什推托,照直回答,说她因见自己打人大凶,于心不忍,又听当夜下令捉那车夫为二位舅老爷出气,觉着一个苦人,何必计较,便留了心。一听哭喊之声,知已将人捉到,自往解劝未必有用,又有外客在坐,恐又打出人命,二位官亲虽然出了恶气,传到官府耳中,当我父子山中恶霸,难免忌恨,自己又有豪富之名,这多田产,万一官府生心,前来生事,将事闹大,如何得了。想起事由官亲而起,才往告知藩台夫人,略探口气,不料对方心肠太好,恐二位官亲造孽,立时匆匆赶来,虽失了丈夫一点面子,也是想起自己身家财产,惟恐一时气愤,惹出后患,情急忧虑,出此下策,本心全是为好,如何能够怪她?至于仇敌七星子,无论是否李贼兄弟,除非每日守在我夫妻床下,寸步不离,才能知道这样快法,哪有此理?老的随被气走,可是小的也是满面怒容,急冲冲赶往后面院里,去了个把时辰才回,并未再提。
自己当时还未觉着,回房之后,朱表兄心细,看出好些可疑,便向服侍下人打听,近两月来,庄中下人因那蒙面怪人七星子常在后院出没,本领太高,无人能敌,形踪飘忽,来去无常,追不上还好,对面相遇,非死即伤,庄主性情又暴,每一发现,定必跳脚,大骂所有的人都是混蛋饭桶,怒极时甚而动手,使人难堪,而那敌人,近日来得虽勤,踪迹多半是在夫人所居楼的前后,并不一定有事,如不喊人告警,稍微出没,便不再见,除非土人被擒受刑,决不公然出面。反正敌他不过,只要主人不知,乐得装不知道,大家省心。对方似知这些教师打手无用,越发轻视,胆子更大,近来几次来去,却不大避人。后经一个胆大的同伙暗伏楼侧,窥看多日,见他每次楼前后出现,都在庄主前面会客之时,动作极快,一闪即隐。有时连来带去俱都看见,时候不多,仿佛在搂上下一转即去,并不停留。因后院中心不奉命不能走进,庄主疑心又多,伏处相隔颇远,难于看清。
这日庄中关了三个土人,当夜他便连来两次,为了庄主事前料他必来,设有埋伏,后楼左近也有教师,暗中保护,刚发现他的人影,追到楼上,只夫人刚由梦中惊起,搜遍全楼,并无踪迹,隔不一会,便接到西北方的信号,七星子已逃到当地,还伤了一个自己人,忙即分头赶去,只那人因埋伏了多日,看出一点来踪去迹,守在当地,没有离开,方觉敌人不会去得这快。忽听楼上夫人惊呼,说是有贼,跟着,便见敌人由上纵落,这次相隔较近,灯月又亮,无意之中,看出敌人与平日所见一样,只身上多了一件黑披风,面具上好似没有七星标志,旁边本来还有几个同伴,刚一开口喝骂喊杀,敌人扬手先是两枝长箭、三把飞刀,将人打伤,张口一声呼哨,便有一匹白马由树林中纵出,眼看他纵马如飞,从容逃走。跟着,便听守牢的人被七星子打倒,所囚土人也被救走,闹了一夜,敌人更不再见。先当他会分身法,后经同伴互相对面,一问经过,西北方和东北土牢出现的敌人面具上均有七星标志,这才明白敌人不止一个,连所骑的马,也不止一匹。经此一来,越发害怕,哪里还敢告知庄主等语。
恶奴原是无心之谈,并未疑心主母与敌勾结,金、朱二人何等好猾,又做了多年官亲,仔细一问,便听出破绽,自身是客,虽疑玲姑另有情人,毕竟不好出口,这时因见乃姊走时神气,想起切身厉害,心中一惊,惟恐阴谋泄露,但又不便对狗子明言,朱如章已走,无可商量,觉着别人家事,虽不便过问,看姊姊走时神气,大不满意自己,万一作梗,好好一桩升官发财的美事岂不落空?一心只想诬良为资,升官发财,哪还有什天良,竟冒冒失失写了一封密信,大意是说:老庄主疑心本庄有人内应之言颇有见地,自己本也不信,由昨夜起忽然发现好些线索,事关重要,不便明言,请照老庄主所说随时留心。如其不信,不妨以实力虚,暗中试验,便可分清真假,另外献了两条计策。
狗子虽和老贼争论,因老贼谈到李氏兄弟,触动心事,想起上月玲姑梦中哭喊三毛之事,醒来向其追问,答话虽巧,终觉可疑,立被勾动前念,入内盘问。玲姑近来常与李强相见,本就作贼心虚,仗着口齿灵巧,平日狗子宠爱未衰,没有破脸;藩台夫人恰又寻来,狗子忙于应酬官亲,商量毒计,就此岔过,狗子一直无暇再问,每一想,便自起疑愤。跟着便发大水,送走官亲时,人在前楼,正要入内,忽听下人报说金舅老爷留有一封密信,心中奇怪,打开一看,狗子本就生疑,哪再经得外人这样挑拨,双方狼狈为奸,交情又厚,当面不说,留信相告,分明早已看准,不好意思面谈,当时怒火中烧,便坐小船赶往后楼。
如在平时,玲姑聪明绝顶,善于词令,又深知狗子性情,容易应付,当日却是不然,一个是疑念已深,想起未婚以前所闻李强与玲姑爱好之事,由不得怒火中烧,怒上加怒;玲姑又因秦氏父子大势已去,恶报将临,想起身世悲惨和将来凄凉况味,不是狗子财势强迫,自己早已嫁了心上人,夫妻恩受,何等美满,如今落个人不人,鬼不鬼,对方另有患难夫妻,既不会覆水重收,自己背盟违约,以前所为又大对他不起,就算仗他之力,保得性命,由夫妻之爱变为姊弟之好,自己年纪还轻,此后孤身一人,眼看人家知心伴侣,同心合力,受新旧两庄的人敬爱,白头到老,自己却是孤孤单单,便人家对我还是爱护,有何意趣?送客走后,越想越难过,本就气愤,再稍受点刺激,越发横心,连死生也置之度外。
狗子人又阴险,早就想好主意,气冲冲到了楼上,忽把满面怒容变成一副笑脸说道:
“这就好了,我见土人怎会如此大胆,果然爹爹料得不错,又是七星子闹鬼,连本庄被淹也是此贼引来,经爹爹想好诱敌之计,假意命人说和,恰巧我请的那几位名武师昨夜赶到,对头不知深浅,我命他们假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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