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一带,形踪飘忽,并不一定。上月不知何故,自将所居一所房舍拆光,全数走去,曾往庙中来过两次,知她师徒年老穷苦,勉强种着几亩山田,不够吃的,非但不曾侵害,反周济过两次,自己先看对方神气不像盗党,又因贼党全都骑马,那庙附近不见丝毫痕迹,来路山口零零星星发现的马粪均已干透,所说不似虚假,又向附近山村中探询,均说这两个老尼姑还是好几年前有人人山斫柴,途中相遇,路都走不大动,以后山口一带有贼,无人敢于深入,也未见他出来。上月强人走后,忽然有人见她师徒互相扶持,似由孙庄那面镇集上买了一点油盐,缓步走回,年老力衰,看去十分可怜,只当贼党已走,也就不再理会。
"孙庄偏在当地西南,相隔只有十六七里,是个聚族而居的大姓,全庄人了不少,拥有大片山田土地,自家筑有一圈小城堡,离庄半里便是镇集,居民都是他们同族,人多习武。庄主孙尚友慷慨好交,人还规矩,全庄并无大富,但都丰衣足食,庄主便是族长,平日公平交易,不受人欺,也不欺人,远近各村都喜到他镇上交易。自己先觉所闻可疑,误认是个隐蔽本相的土豪恶霸,为了救灾,欲往借粮,到后一看,才知主人连同族中少年均曾得过高明传授。孙尚友之父年已八旬,更是一位退隐多年的名武师,人颇正直,父子二人在全族中辈分最高,又善管理,绿林中人俱都不敢正眼相看。他和三阳圄那班贼党虽是各不相犯,平日防备甚严。老头子自从昔年退隐回乡,便打着均富的主意,立有许多规条,奖励农商,自耕的田不许私相传授,又开辟出不少荒地,所以人们日子越过越好。虽然家家小康,内中两家颇有积蓄,但是全庄不问男女老少,都能吃苦耐劳,极少一人坐吃。平日义气,又肯济困扶危,这等难得的人家实在不愿扰他,当时悄然而去,对方也未警觉。后来想起这两处地方都有可疑之处,为了事忙,无暇及此,加以贼党已去,一直不曾再来。孙尚友之父虽有可疑,真名也必隐去,就算以前有什恶迹,业已洗手多年,不应再究既往。当此朝代,像他这样明白事理的人家已是少见,既不打算惊扰,何必多生枝节?事隔一年,早已不在心上,没想到文婴忽然提起,并还十分注重,打算避道而行。此女从小便是孤儿,据她所说以前随师学艺,不曾远出十里之处,直到去冬师父死后方来寻她大姨,山东更是连来带去不满半月,如何会与这两处可疑之地有了关系?"越想越觉奇怪,见南曼两次探询,文婴均用言语岔开,笑说:"南妹,此时何必多言,前途再谈不是一样?"
文婴方答:"师兄、南妹不必多疑,早晚总会知道。"猛瞥见前面荒野中有火星一闪,相隔约在十丈以外,文婴忙即低嘱禁声,跟着把手一比,想要跟踪掩去。南曼低声说道:"文妹,休看你本领高强,到底年轻,初涉江湖,你看这里遍地冰雪寒林,地形险恶,景物荒凉,未了这一段连个人家俱都没有,你说那三阳岗地方甚大,有一土沟人口便与附近大林坡相通,我们前月未落雪以前曾经来过,休说夭已二更左右,便是未下雪时,太阳只一偏西便不见有人影,此时如何会有火光?"话未说完,遥望前途寒林掩映中又有火星连闪两闪,宛如飞星过渡,端的快极。
当日天气虽好,因在十月底边,上面虽满天寒星,下余却是一片漆黑,全仗雪光反映,三人又是练就目力才能辨路。这时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天气也越发酷寒,有时一阵朔风过处,吹得沿途缀满冰雪的寒林萧骚乱响,宛如繁金碎玉交鸣如潮。因未戴有面具,只管功力深厚,那被西北风卷来的残冰碎雪做一大蓬扑向脸上,照样也是冷得难耐。
如换常人,此时此地早已冻僵倒地,哪里还能冲风急驰?只为少年好胜,当着初见的人谁都不肯说出一个冷字。地面崎岖不平,险滑已极,上来又是越野而行,铁、南二人以前虽曾往来几次,那条道路已被积雪掩蔽,先是有心避开,后是看不出来,文婴更是路生,心中有事,只想避人,专选林木较稀之处穿过,迎风说笑,均未想到走上以前往来那条道路走起来方便得多。及至火光初现,还未觉得那是道路,等到未了两次发现,方始看出那团火光贴着地面三四尺凌空而驶,其急如飞,晃眼便由侧面做一弧形绕向前面,比三人要快得多。心想:"凭我们的脚程轻功常人决追不上,就说冰雪崎岖,迎风而进,又在互相说笑,遇到风力太大,内中夹着大量冰雪,逼得人气喘不转还要侧身倒立,风过再走,或是背风倒退而行,比起平日也慢得多,此人和我差不多同一方向,也不应在我们稍一停立观望之际便被抢向前面。如是仇敌,决非弱者,单运轻功先就比他不过,这高本领的人,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岂非奇事?"
正低声谈论间,前途火光又现,相隔虽远一些,却比先前慢了不少。铁笛子首先醒悟,忙即低喝:"此人可疑,并且还是两个,我已想起他所行之处乃是一条坡道,我们由斜里穿过只十余丈便可走上平地。昔年由华家岭起身时曾见人脚踏雪里快,坐了雪橇滑雪而驰,真个比飞还快。你看先那一点火光宛如流星过渡,快得出奇,此人脚下定必踏有雪具,半夜三更,飞驰在冰雪山野之中,就非仇敌也非常人。既然相遇,我们沿途说笑,他在后面,下风听去难免警觉,前途不远往左一转便是我所说小村,黑雕就在当地隐藏,必已先到,我们逆风而行,冷还好受,随风而来的冰雪却真讨厌,快将面具套上,索性追将上去,就是未穿雪具,没有他快,走上人行道路也好得多。"
文婴闻言,方一迟疑,遥望前途果是两点火星,业已会合,仿佛一个正在前途相待,各用火光发出信息,刚一见面火光立隐,更不再见。由斜刺里赶去至多二三十丈光景,照对方这样快法,除却有意相待,踪迹已泄,想避也避不开,否则决追不上,何况此时,又有一点耽搁,低声笑诺,自将面具取出套上。那特制皮套加上风镜越发风雨不透,二次冲风前进,果然容易得多。三人均觉方才防人看破,未戴面具,白受许多寒风冰雪侵袭,忘了深夜之间怎会有人,结果发现两人,反要戴上,岂不可笑?南曼开口想说,被文婴拉手止住,由斜刺里横断过去,路更险滑,中间还隔着一道河沟。三人急于追赶,那两个持灯飞驰的人过时由一陡崖上面急驶而下,等到发现前途有一深沟,人已快到边上。总算南曼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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