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回 舐犊情深 空山强侠女 原鸽念切 暗语托神童第(4/12)页
随侍在后的小婢去端茶点,随将前事说出。小妹闻言,好生气恼。
原来姜氏之父六指飞侠姜继尚,原配崔氏,昔年因见丈夫中年无子,先劝纳妾。姜继尚夫妻情重,始而不允,后来遇见红娘子冉金红,乃大盗冉杰之女,武艺高强,人极美艳,两下由打成了相识,彼此倾心,经人一撮合,言明以礼迎娶,与崔氏姊妹相称,无分嫡庶。姜氏性情柔和,表面上处得颇好;可是冉金红私心特重,觉自己后来,姜氏人既聪明,又知爱好,从小便随父亲学武,十分用功;冉金红最讲外场,对于前房孤女,休说责打,连重话都不说一句,起初心里也没什么过于歧视之处。只为治家严刻,不似前房宽厚,下人们心存怨恨,日向姜氏挑拨。姜绍祖人颇聪明,却无恒心。姜继尚因姜氏自小聪明伶俐,又因结发恩爱,只此一点骨血,终觉无母之女,格外爱怜,事事偏袒。
姜绍祖自不服气。姜氏听信下人离间,以为母亲是因父亲纳妾气病而死,怀恨金红,时常背着父母,借练武为由,拿话去激姜绍祖和己对手,打他泄忿,于是姊弟成了仇人。
姜绍祖虽然好强,挨了黑打,不肯说出。日子一久,仍被金红知道,自己好名心重,不便凌虐前房女儿,气在心里。后来实忍不住,告知丈夫。姜继尚不但不听这枕头状,反说:“绍祖和姊姊差不多年纪,一样家传武艺,还有你这好娘长日指点,又是一个男子,怎会打不过姊姊?平日偷懒,不知向上,怨着谁来?当长姊的打兄弟,有什错处?这样正可激励他下功练武,你我都不用管。”金红得丈夫宠信已惯,不想平日做尽乖面子,力说女儿怎乖怎好,丈夫听了不过一笑拉倒,稍说她不应该欺负兄弟,背人重打,句句真情,竟碰钉子,当后娘的就这等难法!有心大闹一场,又恐旁人议论,把以往贤名付于流水,只得忍气说道:“你已人暮年,我也半老的人,就这一个独子。小娃家知什么轻重,不论谁失手打伤。全是自己儿女,不比外人打了还可出气,那时怎生得了!”姜继尚却说:“听你说话,绍祖决非女儿对手,当然不会伤她。至于女儿,最知轻重,万无伤害兄弟之心。两小姊弟比武练习,各长本事,再好没有。你看他本人都未向父母告诉,可知无关紧要,至多落个下风,有何妨碍?不信喊来当面问,只他挨过一回重手,或是伤了哪里,我说女儿就是。”
随唤绍祖来问。绍祖每次过手都吃姜氏激僵在先,少年好强,以告父母为耻,又怕父亲,惟恐说出自己本领不行,又受责骂,不肯用功。不但不认账,力说从未受伤,反说自己也有胜时。这一来越发把金红的嘴堵住。状未告成,还使丈夫疑己偏心,气得直哭,心中怀恨,无计可施。话被下人偷听了去,立即偷告姜氏。姜氏闻言越发胆大,直把此事看成家常便饭,每隔三二日,必把绍祖引向无人之处,激他比武,打上一顿。打时非常留心,皮面上永不留下一点残破痕迹。对于金红更是极恭尽礼,所有下人使女又多半是姜氏的党羽。金红永拿不到她的错处,气得没法,屡次想给她当面闯破,以便就此变脸。不料人还未到,姜氏早已得信,仍作没事人一般,依旧动着手,却不再打。至多略占上风,拿出长姊指点兄弟的派头,说他不肯用功,教训几句,存心让金红偷看了去。等金红走开,再打一回,仍找补上。
过了些时,又被金红看破,知道下人中有了奸细,算计好了地点,预先加了安排,到时假说往看二人比武。快要行近,忽然改作不去,暗中留神回顾,有一使女正往前急走,知她去向姜氏送信,说己不去,爱子一定挨打无疑。忙把预行约定的丈夫喊来,一同飞步前往窥视,以证己言不谬。那地方相隔打场甚近,骤出不意,事无人知,使女都早遣开,自料这次定十拿九稳。谁知姜氏比她更鬼,除买通她房中使女,一得信便即赶来报知外,还恐突然闯来不及防备,每次相打,都另派有一名贴身爱婢藏伏在隔院假山上面,金红人还未到,早被望见,把平日放惯的鸽子放起,立即警觉。这两种报信人俱用暗号报知,无一近前,金红如何知晓?这次姜氏改变故伎,不单打是做样子,还对绍祖一招一式的细心解说,应该如何防御,如何进攻,何者为对,何者为非,叫人看去,真比老师教徒弟还要尽心得多。
金红一见,便知自己又上了她当,方自气恼。偏生那不争气的儿子挨惯黑打,怀恨在心,见姊姊今日忽然改打为教,不但不屑从学,一点未听进去,反想借着她身手迟缓,乘隙报仇。借着姜氏说话比喻之际,冷不防上头用力一拳,底下跟着又是一脚。姜氏早已暗中留心及此,故意挨他一下,立时跌倒在地。可笑绍祖还不知趣,大喝:“我教你这不识羞的母老师,挨我一顿好打!”说时飞身纵起,扑将过去。姜继尚见儿女过手指点,方觉有趣,一见儿子乘姊不备竟动真的,不由大怒,大喝:“狗东西!你敢打你姊姊,我要你命!”声随人起,当先飞纵出去。金红知道儿子中人诡计,要吃乃父毒打,一时情急,也抢纵出去,身法终不如姜继尚的快。绍祖早吃打了一下嘴巴,当时肿起。
金红又疼又急,一把抱起儿子纵过一旁,气得说不出话来。姜继尚大喝:“没出息的狗东西!”还待往前追打。姜氏早装作护痛纵起,抱着继尚的腿,直喊:“兄弟和我过手玩,爹爹打他做什么!”金红见她用计暗算,又充好人,颤声指道:“大小姐,你真做得好,我佩服你!”继尚益发大怒:“他姊姊如论本领,明比他高,好心好意教他,不肯用功,又不服善。自己亲姊姊,有何仇恨?却乘她比教手法没有防备,暗下毒手,打倒在地,还要赶尽杀绝,赶上毒打。这些事我都耳闻目睹,你偏心袒护已大不该,还要冤枉我女儿么?”
金红因来时亲见使女报信,以为姜氏必是料定自己还来,故意如此做作,只要把那使女唤来拷问,便可将姜氏阴谋一齐透露。闻言勉强把怒气压下,冷笑答道:“我不错,实在不忿我儿挨人的冤枉打。因为年轻好强,又不认账,常年吃亏受气,出来主张公道。
无奈这位大小姐太聪明了,每次都未被我捉到。可是今日天网恢恢,会有真赃实犯落我眼里。你只见眼前,自然难免怪我儿子。你先不要急,我定还你父女一个公道就是。”
姜氏闻言心中暗笑,表面仍做出冤枉气极之状,一言不发,珠泪直流。继尚见状,一面安慰女儿,怒冲冲答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总眼见是真。你如说不出道理来,我决容他不得!”金红冷笑道,“那个自然。”随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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