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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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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闻钟惊绝艳 月明林野斗婵娟 返里省慈亲 谷暗峡荒诛恶兽第(7/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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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切,黑暗中看去,分外显得怕人。

    二猎人虽是久惯这等行业,毕竟江南人烟稠密,猛兽无多,似此恶物却也平生罕见。

    方自骇异,晃眼工夫,壁下跟着同又闪出三对凶睛。六条獠牙,共是两大两小,一只不短,时而贴壁旁行,时而走向中央,走得又轻又稳,或先或后,隐现无常。若换一个不知究竟的人望见,直似八盏蓝色明灯,高低错落,载沉载浮,贴地游来。半箭多地的远近,不消半盏茶光景便自邻近,风中膻味,连周铭也觉刺鼻。因见母猪就在近处发现,并未听它吼啸,可知兄弟不曾遇险,心才略宽。四只野猪已然身临崖下,不过两三丈路,这一行近,渐渐看出全身,那两只小的也比黄牛还要粗大。看出周鼎日前所遇还是一只小的,大的两只形态更是狞恶。正伏身往下,惊心注视,意欲等它落入阱中,便把备就的火箭射落,加掷柴草。

    四猪忽然一起停步,双爪前探,身往后矬,伏据地上。为首一只一声厉吼,阱内小猪本在饿极哀鸣,等野猪一走近,也闻出气味,知道不妙,叫声早低了下去,野猪一吼,便没了声息,想已吓死。为首一只吼声过处,震得山谷哄哄哄起了回应,立时山风大作,沙石惊飞,林树萧萧,恍如潮涌。余下三猪也厉声相应,声势益发骇入。首猪猛然呼吓一声,直向阱上浮面纵去,叭嚓扑通,接连两响,落入阱内。

    周铭方喜得计,连忙回身催放火箭,一拉二猎人,已然手寒身战,噤不敢声。接着便听阱上下吼啸连连,划土断草之声,刷刷喀嚓,骚然并作。再探头往下一看,后面三只野猪已然跑向阱旁,并未随同前猪落阱,俱都据阱蹲伏,乱抓乱扒,怒吼不已,利爪动处,尘土翻飞,扬起两丈来高的黑雾,阱内一猪更是腾掷跳叫,怒吼不已。内中一只最大的,一边扒土救它同伴出险,一边瞪着一双凶光闪闪的怪眼注定崖上,似已看出仇人所在,大有少时欲得而甘之状。吓得两个猎人哪里还敢出声动作、说时迟,那时快!

    不多一会,那一丈五六尺深的陷阱,竟被三猪爪牙兼施扒松边际,上面的土再落下一垫,成了一片斜坡。

    三人在上面,只见黑茫茫一团尘雾裹住六团蓝光不住乱动,哪知阱已毁斜,困兽就要出险。还是周铭胆子比二猎人略大一些,心想事虽不成,乐得烧死一个是一个,只管怕它,何时是了?念头转到,时机已逝,刚向猎人手内抢过弓箭,发火向阱内射去,前猪已然背着一身的土快要出险了。阱内除铺设柴草外,还有许多引火之物,本来见火即燃,无奈多半为浮土所压,这箭还算射得恰当,火并不大。前猪见下面火发,猛力一跃,便到上面,并未烧着。四猪会着,各自据地怒啸,齐朝崖顶作势发威欲上,一只也不肯走去。两纵不上,又用利爪来抓扒危崖,石土随爪崩裂,虽然不会被它扒崩,却也令人胆寒。未了又是二猎人望见阱内火光上涌,才想起只害怕不是事,上面备有整束柴草,何不用它点燃下掷?虽烧不死,也可惊使远遁。于是纷纷取火点燃,觑准猪身抛去,居然见了奇效,四猪倒有三只吃火燎着。同时那火又将谷口一株枯树点燃,火势熊熊,几乎引起野烧,方始将猪吓退逃走。

    周鼎脚程甚快,早跑出老远,野猪吼声为侧崖所阻,竟未听见,直到发火将树引着,从远处望见火光,才行赶回。因四猪俱往谷外落荒逃走,一只也未遇上,火攻不成,反送掉两只小猪,心里甚是懊丧。周鼎见苏州猎户果如人言,只有张嘴,连发火都没有胆子,带了徒乱人意,转不如独自应付灵便轻快,想要不用。周铭却说这两人虽然胆小无勇,究有多年经验,尤其长于闻看风色,可以作个预防,执意要用,周鼎勉强应了。那两猎人自从见过野猪,宛如惊弓之鸟,随着周鼎,只是敷衍,再也不敢尝试,明明嗅出风色,却引了周鼎避开,以免遇上波及。

    周鼎外朴内秀,何等聪明,转了两天便自看出,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心想这两个苏空头如不闪开,野猪休想打到。当下也不说破,推说劳乏,老早回家,纳头便睡。次日一早起身,带着两人东寻西找,先罚他们跑了大半天,估量累极,再寻一安全僻静之处,取出于粮肉脯,一同吃饱,然后笑嘻嘻的问道:“我这找法,比你二人昨日如何?”周鼎前在黄山,终日随了苍猿纵跃攀援,二人哪比得他过,几次想歇,周鼎连强带逼,什么话不听,只是一味苦走,又不敢和他强,早就累得力竭神疲,闻言才知被他看破,只得红着一张脸,强颜说道:“并非我二人大胆小,实为这东西大凶恶,只数又多,恐九官人年轻好胜,遇上受伤,劝又不听,打算想好主意再说呢。”周鼎笑拦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畜生不除,人民受害太大,连日查访,我已猜出它的来踪去迹,也不要你二人相互动手。我大哥恰巧今日有事,没有同来,只请你二人在此多坐一会,不到明早,切莫到我家去。事成之后,官中赏号仍然有份,你看如何?”二人无法,只得允了,又说了些遇见猛兽时应当如何闪避取巧之法。

    周鼎懒得多听,敷衍几句,手持器械,拨头便往夹谷之中走去。走完全谷也未遇上,又走了回来。暗忖:昨日行近谷日,闻得一股膻气,与那晚伤牛野猪身上的气味一般无二。方要人谷寻找,两猎户偏说野猪定在谷西树林之中,白跑了大半日。后见二人递眼色,才知他们是胆怯,有心闪避。野猪巢穴分明在此,怎的不见?又在附近野猪出没之处找了个把时辰,只发现好些兽迹脚印,一无所遇。又想起前晚设阱火攻,走过了头,谷中草深,高处几及人肩,也许躲藏在内。适才心急走忙,还有遗漏之处,于是二次重进夹谷。走不多远,便闻得远远一声极猛厉的猪吼,心中大喜,连忙振起精神,循声跑去。谁知那猪只吼了一声,等把夹谷走了多半,仍未遇上。断定又是走过了头,仍不灰心,反身回走,手持铁棍,向深草里连拨带打,渐渐走到中途平旷之处。

    这时日色业已偏西,谷中遍地杂草荆棘,两面危崖交覆。日落风起,草树萧萧,斜阳欲暮,余光照到半面危壁巅际,都成了灰白色。独行其中,踏着石径,回音廓索,若有山鬼追蹑,端的形势幽危,景物阴森,令人凛然生怖。周鼎脚不停步跑了半日,觉着有点口渴,见路旁一株枣树青红满枝,结实累累,摘个一尝,竟是又甜又脆,芳留齿颊,便把铁棍往地上一拄,一手持锤,匀出左手摘枣。刚想给父母兄嫂带些回去,忽见前面崖壁下杂草缓缓摇动,与风吹有异,因野猪行动猛烈,先还当是蛇虫野兔之类。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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