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回它们。我想拥有那些温度。有了温度,才能人,才能成为人。人,真真正正的人。我想变回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我想。好想!”
在杀戮成性的武林中,有多少人明白,杀人是什么?
所谓的杀人,真的只是单纯的起手、落下这样的动作而己?只是这样而已?是吗?
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仅仅因为一个动作,就变成一具毫无生息的尸体?
于这丧失的过程中,不论是杀人者,或是被杀者都好,他们有没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
痛?悲?欢?愁?吐?狂?奋?烈?呕?冲?欣?执?杀?
到底杀人是怎样的?是一种感觉?还是一种实质?
那么被杀呢?被杀的人,又是怎样的感觉?或者,那也是一种实质的存有?
这个问题,于多数人而言,大抵都不曾考虑过。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是绝大多数武林人的观念。
那是对所有涉足于这个喋血江湖里的人的一种绝对性的惨烈要求。
是以,武林里许多人特别歧视那些会高声求饶的没胆懦夫,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常人了。
遇上那样的人,他们通常都是不竭尽所能地嘲讽,以及施予倍加的狠刑。这于他们而言,是一种正义的矫正行为。他们深信那样就代表着,英雄的光芒举动。
这个江湖,有太多太多的正义与英雄。
太多了。多得让人作恶。
而更使人发笑的是,有着这种思想的江湖人,并不认为那种被压辱的遭遇,会或该落到他们的身上。
于是,有遭一日,他们真的被迫栽进那样的境地时,更可耻、更无赖、更卑劣的求饶行为,于这些高喊力与勇的人身上,便体现的,更是五花八门、历历分明。
杀与被杀,就这样漂流于人与人之间。永不得歇!
而江湖中的残杀,仍需要一个借口,常常需要一个可以说出嘴的借口。
一个很美很崇高很伟大的借口。
一个可以坚持可以高喊可以屠宰的借口。
一个令人弃厌却又长存于人间经过粉饰的害人借口。
这就是,武林中一直不曾断绝的杀人活动的血淋淋的真相。
人,总会为自己的行为,找来无数的解释,借以洗刷本身的罪责念头!
能坦然面对自己心底阴暗角落的感觉的人,少之又少。
王尉却可以。他可以。他可以坦然于自己。
因为,可以坦然,所以,他痛苦。
痛苦!
王尉,是能真正明白杀人的苦的一个人。
一个觉悟却仍在杀戮之中的人。
一个有着悲伤的身影的人。
一个难以弃离的人。
一个哀忏人。
一个人。
那是,疲累、困乏、作恶,和无尽的绝望与黑暗。
但他并没有懊悔。他从没有后悔。因为,他所杀的,无不是该死的恶人。
虽然,世间的善恶,并不存在着纯然分明的界线。
但是,对以嗜杀为务的人而言,善恶这种字眼,无疑是多余的。
只有,以杀制杀!
那才是对付恶人的最佳妙剂。
然而,他还是累了,累得已不能自己。
长久下来,王尉开始倦累。
他已快失去掌握能力。
他知道,他就快夫去他的坚持与他的心。
再多一点的杀戮,就会丧灭他的灵智。
再杀一点点,他就会崩毁。
他很清楚,他的世界,正处于倾毁的边缘。
不断的杀戮,就算杀的是绝不值同情的极凶恶徒,但,那些临死前充满怨气、悲愤的血目恨视,长久下来,已慢慢凝积为他心里的极大负担。
而且,还有他们。
无辜的他们。有不少无辜的平民与武林人,也被迫卷入他们毫无怜悯的大肆屠杀的行动中。
他们的哀鸣与哭号,总飘洒于有他王尉的地方。
他很痛苦!
因为,他也在那些宰杀的人群中。
因为,他无能无力,改变那些亡魂的悲惨际遇。
因为,他的双手与心,也满满的是洗下去的血腥、数不尽的杀屠。
因为,他依然在地狱。
地狱!
地狱的人间,人间的地狱。
他于那样的杀再杀的凄哀景况下,渡过一截又一截的染血岁月。
因为,他在。所以,他痛苦。
非常痛苦!
他,就像,一朵活在污泥中的清兰。
一朵有血的兰。
血兰的美,诚然是美,但这美却是不断的溢血浸血嗜血所成。
它的茁壮、特出,正是由于血腥的灌沃而滋润成长。
他恨。他恨他所拥有和没有拥有的一切。
他的梦,早已离他远去。
他其实可以离开。但他没有。
因为,他下知道这个人间还有那里可以让他归属。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是以,他没走。
他留下。
然后,继续必然面对的劫与杀。
这令他倍加厌弃自己的不由自主,与那深陷泥中的无力感。
而这种恶极自己的情绪,逐渐转换为一种自暴自弃,却又想轰轰烈烈死亡的矛盾心态。
所以!
他毫不犹豫地找上,眼前这足以让他死亡的,地狱修罗。
他毫不犹豫。
因为,他想死。
想死!
寒冰心的心里,飞起一丝突来的明悟。他看着王尉问道:“你是‘冷面’王尉?”
王尉又回复那惯常的冰冷神情。他说:“正是王尉。两手沾血的恶徒王尉,就是我。”
寒冰心却好像看透王尉的矛盾似地道:“杀,该死之人,你觉得痛苦?”
王尉沉吟半晌后,摇头道:“不,不,我不是痛苦,而是累。嗯。累!只是很累很累——”
寒冰心没说什么。他仅是静静望着王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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