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微微侧过身,语气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讲话的时机是否正确。
“刚才我接到马经理的电话,他说已经处理妥当了。明天会有澄清……”
展泽诚淡淡的打断他:“什么?”
他皱着眉,似乎在回忆什么,手指无意识的拂过唇,手背上有薄薄的痂印。
小李不得不说下去:“是关于前几天您和何小姐的报道,当时您对马经理发了脾气的……”
他当然记得,也知道如今媒体的无孔不入。看到报道的那一瞬间,心里在意的并不是别人,只是白洛遥。他们的联系已经太微薄,几乎细若游丝,他不希望这些误会再次将仅剩的、彼此还存着的微弱温暖都耗尽,于是在看到的瞬间大发雷霆。
可是现在看来,真是讽刺。
怔忡的一刻,一旁车道驶过一辆车,副驾驶上有个单薄的影子。隔了玻璃的折射,隔了深沉的暮色,他终于还是记起来了。那天傍晚,电话里她的口吻宁静淡然:“我挂了,有约会。”那时她是在刻意强调“约会”两个字,而当时自己并不介意,只当是她耍的小花招而已。
原来,是真的约会。那天在博物馆的捐赠仪式,他也见到了他们,彼此拖了手,在角落喃喃私语。而她见到他,避之不及。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逼她,扣着过往的心事,逼着她重新回来。有时亦会失望,或者难受。又因为心疼她,只敢若即若离的试探,从来不敢过分。心底的一分希冀,是盼着她已经放开了心结。却哪里能想到,她早自己一步,就像她自己说的,已经放开了。
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么?
这一刻,展泽诚的心底竟起了从未有过的动摇,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嫉妒,或者焦躁,如同尘埃,覆上了素常都敏锐的观察和判断力。他知道自己远不如外表这么冷静,目光看着的是自己的双手,可脑海中浮现的分明是另外两只手,彼此十指交扣,如同曾经的他和她,一样的亲密和默契。
到底还是赌气了。
于是长睫轻轻覆下来,他恰到好处收敛起眸色,语气不轻不重:“有什么要澄清的?”
只这五个字,带了微微上扬的语气,有轻薄的怒意。
目睹了今晚的一番场景,小李心下有了数,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借着不远不近、又一闪而逝的路灯光亮,展泽诚低着头,拨弄袖扣。半晌,他终于解下来,握在手心。他的唇角如利刃一般的抿起,下颌绷得很紧,目光的色泽,如同上好的玉石。那些玉石总是冰冷,仿佛此刻手里握着的,过了再久,却没有半分沾染的温度。
即便穴居,即便不见天日,总有上来透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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